鄧尉山
位于蘇州城西南30公里處。相傳漢時鄧禹隱居于此,他官居太尉,故名鄧尉,山由此而得名。亦稱光福寺山,因山下光福鎮光福寺而得名。鄧尉山是斜向太湖伸出的一個半島,諸峰連綿,重山前抱,碧波萬頃,太湖后繞,環境十分幽靜。相傳漢朝時期,“鄧尉山里植梅為業者,十中有七”,真是“望衡千余家,種梅如種谷”。山前山后,梅樹成林,花開時節,繁花似雪,微風過處,暗香浮動,可聞數里之外。康熙時,江蘇巡撫宋犖為此題寫了“香雪海”三字于岸壁,高度概括出了鄧尉梅花的質、色、量,點出了鄧尉梅花甲天下的奇觀勝景。因而鄧尉觀梅,名播天下,吸引了四方游人。《光福志》云:“所謂二十四香花信風,梅信第一。惟時四方名流騷客,或尋勝、或探梅,舟車往來,絡繹而至,極一春之盛。”鄧尉觀梅最佳處是光福鎮西2里許的馬駕山,登山遠眺,山態林姿,風情萬般,千頃梅花,疏逸絕倫,真是“物有天然之趣,人忘塵世之懷”。馬駕山東麓的香雪村,有一座黃墻環繞的司徒廟,相傳東漢大將軍鄧尉晚年就隱居在這里。司徒廟又稱柏因精舍,廟中有四株相傳鄧尉所植的古柏,距今已有一千九百多年歷史,號稱吳中一絕。乾隆皇帝南巡司徒廟時,將這四株古柏,分別命名為“清、奇、古、怪”。清柏,干體挺拔,樹冠清秀;奇柏,體裂腹空,皮連枝翠;古柏,干紋縈繞,蒼翠遒勁;怪柏,臥地三曲,郁然虬龍。古人曾有“清奇古怪畫難狀,風火雷霆劫不磨”來贊頌這四株奇樹。
〔古詩文賞析〕 浣溪沙·從石樓、石壁往來鄧尉山中 清·鄭文焯
一半梅黃雜雨晴。虛嵐浮翠帶湖明。閑云高鳥共身輕。
山果打頭休論價,野花盈手不知名。煙巒直是畫中行。
江蘇吳縣的鄧尉山,瀕臨太湖,景色如畫。山峰四立,林木蔥蘢。中多梅樹,花時一望如雪。行數十里,香風不絕,故有“香雪海”之美稱。清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鄭文焯與友人石樓(張欽)、石壁(王善肅)游鄧尉山,作此詞紀事。
起句“一半梅黃雜雨晴”,既是寫行游所見之景,又是交代游山的時令。梅子黃時,在春夏之交,其時雨多,宋代賀鑄《青玉案》詞有“梅子黃時雨”的名句。詞人游山時,梅子尚未完全成熟,故說“一半梅黃”。時晴時雨,山中景色清新而空蒙,富于變化,所謂“山色空蒙雨亦奇”。“虛嵐”,山中霧靄。林木繁茂,郁郁蔥蔥,風起處,翠浪翻滾,故說“浮翠”,鄭文焯工詞善畫,晚年在蘇州即以行醫賣畫為業。此詞用辭著色,富于畫境。畫面上,薄霧浮蕩,時晴時雨,樹叢中梅子半青半黃,色調明暗相間。遠處碧水漣漪,湖光蕩漾。山光水色,交相輝映。天空中白云閑飄,飛鳥盤旋。畫中有動有靜。遠景近景,相得益彰。而清新淡雅的畫面中,又體現出一種閑情逸致。云,本無所謂“閑”與“忙”,說云閑,實是抒情主體閑情逸趣的投射。陶淵明《歸去來兮辭》的“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李白《獨坐敬亭山》的“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的閑云,都是詩人自由自在的閑適之情的外化。本詞“閑云高鳥”就濃縮了李、陶詩賦所確立的云、鳥的象征意義和審美內涵。“身輕”,語本杜甫《送蔡都尉》“身輕一鳥過”,但詞人著一“共”字,則不獨指閑云、高鳥皆“身輕”,也喻示抒情主體游山時心情爽快輕逸。靜謐優美的湖光山色仿佛使主體靈魂得到凈化,人世的煩惱皆拋之腦后,所謂“潭影空人心”,故覺“我”之游山也象閑云飛鳥一樣自由、輕捷、舒坦。主體完全沉浸在自然美的觀照之中,進入了物我合一的藝術境界。
上闋著眼于觀景,下闋著眼于游山。因為是紀游,故詞人不是站在一個固定的角度、不是從一個視點來觀照山中美景,而是在行進中捕捉景物,表現游山之野趣;空行于茂密林木之間,時有山果打頭;遍地野花盛開,時摘幾枝聞嗅,不知不覺之間,盈手皆花。舉首遠望,重巒疊翠,煙靄蒙蒙。人游其間,如在“畫中行”。撫卷沉思,讀者仿佛也被帶入鄧尉山那畫境之中。詞人不僅捕捉山間景物之美,還注意把握景物之奇趣;山果任采擷,無須論價;野花香四溢,不求知名。山果、野花似有一種自甘寂寞、與世無爭的品格。作者有感于塵世的紛爭好斗,和世人的追名逐利,而將主體人格精神融入所觀照的審美對象之中。作者因“會試屢薦不售,遂絕意進取”。他“淡于名利,牢落不偶”,因而見生長于清靜一塵不染的環境中的山果、野花,不覺悠然心會,于是賦之以“淡于名利”的人格。
短短的四十二個字,既描繪出詩情畫意,又表現出主體人格,還寫出了行游中的動態,可見詞人嫻熟的藝術功力,真不愧為“一代作家”。
(王兆鵬)
〔現代散文〕 姑蘇城西郊,吳縣光福,那里青山作屏,太湖為鏡,到處流著潑喇喇的小河、香溪,很美。尤其是鄧尉的梅花,更美得令人心醉。
鄧尉梅花連綿30里,以馬駕山一帶最為稠密最為茂盛。冬末春初,乍暖猶寒,各種植物,冬眠未醒,這兒的梅花已含苞吐蕊,發出幽幽清香。特別元宵節過后,便滿樹花枝招展,燦爛一片了。那千株萬株梅花匯在一起,迎風起伏,似潮似浪。于是,清康熙年間一位詩人,給馬駕山一帶梅花,取了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香雪海。
香雪海距光福鎮約3華里。步行出鎮,還未見到花樹,一陣陣淡淡的清香,便隨著微風飄飄忽忽而來,沁人肺腑。前行不久,路邊出現三五株、五六株梅花;再前行,便見那梅花樹多了起來,逐漸連成一線;由一線而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直連到那山前、山坡之上。那淡淡的馨香,也愈來愈濃郁。當我踏進彎彎曲曲的小徑,向梅花樹叢中走去,我簡直沉溺在梅花的海洋里了。正是:“入山無處不花枝,遠近高低路不知,貪愛下風香氣息,離花三尺立多時。”明代詩人孫原相的這首鄧尉探梅詩,卻成為我此時此地此景此情的寫照。
“離花三尺立多時”,顯然,這位詩人是被梅花的香味熏醉了。我也醉了,被梅的香味熏醉,也被梅花的絢麗色彩和婀娜多姿的形態陶醉。
這兒梅樹品種繁多,有青梅、紅梅、雪梅、綠梅、粉梅、朱砂梅、鴨蛋梅、壽桃梅、復瓣梅等等,其花各異。那雪梅冷艷似香,紅梅殷紅如火;粉梅好象象牙雕塑,綠梅宛如翠玉刻成;壽桃梅白中泛紅,朱砂梅紅里透紫;有的潤紅,有的月白,有的青碧如溪泉,有的粉白似蓮花。其色彩已使人眼花繚亂,其姿態更令人贊嘆傾倒:有的蒼老遒勁,有的嬌柔裊娜;有的枝條怒張,呈慷慨豪邁之氣;有的彎腰閃立,懷君子謙讓之風;有的虬枝如盤龍,有的飄垂似柳枝。你這多彩多姿的香雪海的梅呵,你把我迷住了,你把那采花的蜜蜂也迷住了。它們在花叢中嗡嗡嗡嗡地亂飛,也不知停在哪條花枝上才好。
踏著梅花夾道的小徑,我登上馬駕山東坡,進入梅花亭。這亭是專為觀賞梅花建的。從這兒觀梅,景色是動人心魄的。那香雪海真是名副其實的花的海,噴發著濃郁馨香的花的海。哦,它還象彩霞,那一大片一大片瑰麗的彩霞。不過,不是在天空,而是飄落在綠的海洋上。
“今年的梅子,將又有一個好收成!”我想。
鄧尉的梅花有名,產的梅子(青梅)亦有名。那梅子又大又圓,青翠欲滴,好看又好吃。可腌成干果,可釀青梅酒,可制藥,亦可鮮吃。那鮮吃方法也多:蘸著糖吃,或用蜜浸泡后吃,或裹上甘草來吃。方法不同,但都其味無窮。
鄧尉產的梅,還有一大用處。即碾成梅泥,用來腌制桂花。原來光福除盛產梅而外,還盛產桂花。在西磧山一帶,幾乎家家種桂。那桂花是每年寒露采摘的,極其嬌嫩,幾天功夫就變了顏色,連香都不容易保住。最好的辦法是用梅泥(把青梅碾成泥狀),腌制起來,就可保住桂花的色香味。近年蘇州玄妙觀傳統小吃恢復,那桂花糖藕、桂花年糕上灑的金黃閃閃的桂花,便是經過梅泥的腌制才保持那鮮艷色彩的。
我很愛梅。梅開五福,給人以吉祥如意的祝福;梅不與百花爭妍,不趨炎附勢,寧愿獨傲寒霜;梅還有這種為桂的色香長存而甘愿自己碾作塵泥的犧牲精神,怎不令人崇敬不已。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告別鄧尉,我不由吟誦起陸游的詩句。
(鳳章)
〔民間文學〕 蘇州太湖邊上光福鄧尉山有“香雪海”的美稱。每逢農歷正、二月里,山上山下梅花盛開,香飄十里,吸引了不少游客。這里的梅花,為什么這樣有名氣呢?其中有一段故事。
好多好多年以前,蘇州城里有一個做大官的,千方百計弄到了一幅唐伯虎畫的“紅梅圖”,特地做了一只香樟木畫箱,再加上一把黃銅鎖,當寶貝一樣把畫藏了起來。人家想看看,他總是推托勿肯拿出來。就這樣,一幅好畫在箱子里鎖了十幾年。
這一日,他五十大慶,叫人把畫掛在廳上,在那里擺宴請客,等客人贊揚。哪曉得人家看了這幅畫,有的嘿嘿冷笑,有的直把頭搖。為啥?原來好好一幅《紅梅圖》,現在只剩下幾枝稀稀落落,歪歪斜斜的枯枝,枝頭的梅花也已紛紛謝了,留下的三二朵也變成了暗灰色,一點光彩也沒有。這真是當眾出丑!他一氣,就把畫扯下來,甩到墻外去了。
再說光福鄧尉山有一位花農,叫梅老老,正巧走過這條弄堂,拾起這幅畫,嘴里連說:“可惜!可惜!”就拿回家去仔仔細細地把泥揩干凈,放在太陽光下曬一曬,然后掛在自家黃泥墻上。說來稀奇,這幅《紅梅圖》在木匣子里藏了十多年,現在經過沾泥浸水,陽光一曬,畫上一朵一朵的紅梅又盛開了。老老把山上種的梅樹,都照畫上的紅梅修修剪剪。日子一長,他種的梅花越來越好看。
村上的鄉鄰,也都來學樣,鄧尉的梅花就越種越好,名氣也越來越響。這消息傳到蘇州城里。每到開春辰光,大家都要到鄧尉去看梅花,人人都稱贊鄧尉梅花實在好。后來,風聲傳到那個做官人家的耳朵里,這個大官也乘了八人抬的大轎去湊熱鬧。
這一日,他到了鄧尉,一路游山玩景,只見山上山下,屋前屋后開遍了梅花。登高一望,白如雪,花如海,清香撲鼻,果然名不虛傳。他漫步來到梅老老屋里,一眼看到黃泥墻上掛著一張畫,就走上去一把將畫扯下來。梅老老看見有人竟敢光天化日闖進屋來要搶走自己最心愛的畫,怎會答應,立即沖上前去保護。準備跟他拚命。那個當官的一看觸犯了眾怒,嚇得屁滾尿流,在一片喊打聲中,趕緊鉆進轎子逃走了。
《紅梅圖》從此失傳了。鄧尉山上的梅花呢?卻越開越盛,名聲越來越響,“香雪海”就此名揚天下了。
(韓德珠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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