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干《題報恩寺上方》唐山水詩鑒賞

方干

來來先上上方看，眼界無窮世界寬。

巖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

眾山迢遞皆相疊，一路高低不記盤。

清峭關心惜歸去，他時夢到亦難判。

此詩語言平實，格調清新自然，表現了詩人心胸開闊、落拓不羈的情懷。

詩人登臨上方，居高臨下，極目遠眺，頓覺眼界開闊，心曠神怡。“來來先上上方看，眼界無窮世界寬”，造語通俗，卻又蘊含了詩人強烈的感情色彩，其驚喜之情溢于言表，使讀者的精神也為之一振。緊接著，詩人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壯闊舒卷的瑰麗圖畫。“巖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是對上方所見景物生動而真實的描寫。巖石上飛泉懸瀑，噴涌而下，濺起點點水珠，就象晴朗天空中播撒的雨霧; 古木參天，藤蘿蔓地，太陽光都被遮擋住了，雖是炎炎夏日，卻讓人感到寒意襲人。詩人極盡夸張，形成感覺上的強烈反差，虛實雜糅，生動體現了山谷的幽深，林木的蒼古。晴天的雨，夏季的寒，既奇特，又真實，使人宛若身臨其境，更觸發人的遐思遠想。進而，詩人宕開筆觸，把視線投向更遠處。“眾山迢遞皆相疊，一路高低不記盤”，群山起伏綿延，重巒疊嶂，有如水面上涌起的層層波濤，此時此刻，詩人意欲搜尋上山時走過的山間小道，也終因山勢迂回曲折，左盤右繞，已無從記起。風光險遠，景色蒼茫，在詩人別具匠心的描繪中，自然會讓人聯想到，建構在這種環境中的報恩寺上方，境界何其不同凡俗，盡管詩人只字未提上方，然其妙處，正可謂盡在不言之中。難怪詩人在此留連忘返，不忍歸去了。“清峭關心惜歸去，他時夢到亦難判”，全詩在無限依戀中結束，用一“惜”字，更牽動人的縷縷情思。

劉勰《文心雕龍·隱秀》云：“情在辭外曰‘隱’，狀溢目前曰‘秀’。”方干此詩，“隱”、“秀”俱備，既有對景物的渾細體察、描摹，又有個體感情的抒發、流露，相得益彰，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