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鶚《自石湖至橫塘》清、近代山水詩鑒賞
厲鶚
楞伽山頂濕云堆, 噤?桃花出廢臺。
萬頃吳波搖積翠,春寒來似越兵來。
詩人從蘇州市西南的石湖行至胥門外的橫塘,賦此詩以記途中所見所感。
詩人看到: 瀕臨石湖的楞伽山頂堆積著濕漉漉的云層,姑蘇臺遺跡上的桃花在料峭春寒中顫動。詩人的感觸雖較復(fù)雜,但主要是侵逼人的無限寒意。寒意首先由一個“堆”字表現(xiàn)為一種重壓感,它以具體形象(云)出現(xiàn),壓在山頂,也窒息著企盼春天紅情綠意的人們的感官; 不寧惟是,句中的“濕”字又添加了這種堆壓感的重量。其次寒意欺凌著象征春意的桃花(“噤?”, ?讀shēn, 閉口寒顫貌), 但它在寒風(fēng)中含苞待放的氣度,倒似梅花的骨韻了。再次,寒意與歷史興亡的感傷情緒串連起來。姑蘇山上吳王華臺已荒廢塵冷,當(dāng)年吳宮里的桃花人面(西施)也早已美人黃土,一種更深層次的歷史憂傷的“寒意”占領(lǐng)了詩人的心理空間。
如果說首句寫遠(yuǎn)望,次句寫近看,那么三四句又在寫遠(yuǎn)眺了: 浩渺闊大的太湖水面搖蕩著深翠色的波紋,湖面風(fēng)劇,把凌人肌膚的寒氣吹來,象昔日越王率水師自太湖登陸奔襲吳國一樣,來勢猛烈。這兩句化用陸游《春寒》詩: “滔天來澤雨,震瓦戰(zhàn)昆陽。此敵猶能御,春寒不可擋。”通過詩人把撲面而來的湖上寒氣同越王兵出太湖席卷吳國的歷史記憶貫通起來。于是,觀賞山水的詩化情致與憑吊史跡的歷史幽情,既互為依托、相得益彰,又渾然化跡而升華了。吳應(yīng)和評這種作法效果: “蘇臺吊古恒言,陪襯得好,便覺新警獨絕。”說得是得體的。可見全詩并非漫無邊際地寫自石湖至橫塘的全過程。他只是挑出初行時看楞伽山云、途中觀廢臺桃花、姑蘇山上眺看太湖這三個片斷,來發(fā)揮對歷史興亡的獨特感受。筆致跳脫,觸發(fā)深微。用墨清淡,而情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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