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過靈石三峰》宋山水詩鑒賞

陸游

奇峰迎馬駭衰翁，蜀嶺吳山一洗空。

拔地青苔五千仞，勞渠蟠屈小詩中。

《過靈石三峰》是宋淳熙五年(1178)陸游五十四歲從山陰去福建建安(建甌縣)任通判路過浙江江山縣時所作。一共二首，此選一首。陸游在建安半年的往返途中寫了不少詩歌，歌頌祖國河山的壯麗。《過靈石三峰》即其一。陸游是愛國詩人，他的詩歌以豪邁悲憤見稱，有時他也寫閑適清遠的小詩。如“桐陰清潤雨余天，檐鐸搖風破晝眠; 夢到畫堂人不見，一雙輕燕蹴箏弦”，等等就是屬于這一類的。

《過靈石三峰》是詩人純粹描寫路過江山城南見到的靈石山景色。詩人先寫騎馬經遇見石峰之奇且高，不禁為之駭然。衰翁是詩人自稱。詩人在《看鏡》七絕中也用 “七十衰翁臥故山，鏡中無復舊朱顏”的句子。次句說這三座石峰之高，巴蜀與江南的山峰都比不上，正如被一洗而空一樣。靈石峰多高呢? 它竟高達五千仞(古以周尺七尺或八尺為一仞)，真是直入云霄。詩人在《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一絕中也說 “五千仞岳上摩天”，在《寒夜歌》中還說“五千仞之泰華摩蒼旻”，看其用意都不過是夸張形容山峰之高而已，并非說真有五千仞那樣的高。這三句一層層夸張，渲染靈石三峰之奇和高，不料到了末句卻說詩人竟把如此高峻的石峰裝到小詩里。這真是出人意外的浪漫主義奇想。體現了詩人的廣闊胸襟和恢宏氣度。正如詩人在《醉歌》詩中所寫“方我吸酒時，江山入胸中”，以及“老夫合是征西將，胸次先收一華山”，等等，用的是同一手法，都產生了驚人的藝術效果。

還應該指出，這首小詩不僅“奇”，而且有“趣”。首句寫奇峰使詩人為人驚駭，末句，奇峰卻被詩人征服，“蟠屈” 于一首“小詩”之中，這已夠風趣的了。詩人又添上“勞渠”二字，即有勞你們乖乖地到我的小詩里來吧，這就更加顯得幽默、詼諧，顯出詩人的個性來。所以說，這是一首饒有奇趣的山水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