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羽《和上官偉長蕪城晚眺》宋詩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平蕪古堞暮蕭條，歸思憑高黯未消。^②

京口寒煙鴉外滅，歷陽秋色雁過遙。^③

清江木落長疑雨，暗浦風多欲上潮。^④

惆悵此時頻極目，江南江北路迢迢。

【注釋】 ①上官偉長：名良史，號閬風山人，邵武(今屬福建)人。與嚴羽為同鄉好友。蕪城：江蘇揚州的別稱。眺(tiao跳)：遠望。

②平蕪：草木叢生的平曠原野。堞(die蝶)：城上的矮墻，又叫女墻，此指代城墻。黯(an暗)：傷感的樣子。③京口：今江蘇鎮江，與揚州隔江相望。歷陽：今安徽和縣。④浦：河流進入江海的地方。

【譯文】 草木叢生的曠野上，古老的城墻在暮色里顯出一片冷落蕭條;登高遙望，游子的思鄉之情怎能不令人黯然魂銷。對岸京口，暮鴉在裊裊炊煙中歸巢;歷陽那邊，朦朧的秋色里傳來幾聲雁叫。清冷的江上落葉飄飄，總疑心是夜雨到來;昏暗的河口風大浪高，就像要馬上漲潮。惆悵不已，此時偏又忍不住頻頻極目遠眺;家在江南，身在江北，相隔千里道路迢迢。

【集評】 明·李東陽：三四兩句“真唐句也”。(《麓堂詩話》)清·陳衍：“滄浪有《詩話》，論詩甚高，以禪為喻，而所造不過如此。專宗王孟者，囿于思想短于才力也。即如此首三四，‘鴉外’、‘雁邊’，意分一近一遠，終嫌兩‘鳥’無大界限。”(《宋詩精華錄》卷四)

今·陳伯海：“本詩是和答鄉里親朋之作，對故鄉的深切懷念，從思想感情上把他們聯系在一起，所以詩中不必再敘交誼，而交誼即在其中。通篇采用白描手法寫景抒情，不炫弄才學，不琢雕文詞，有別于一般的宋人詩作，可以看出詩人傾心于唐詩的趣尚。而意境衰颯、作風清迥刻削，仍缺少盛唐詩歌的渾厚氣象，前人批評嚴羽‘志在天寶以前，而格實不能超大歷之上’(《四庫全書總目》)，甚至貶之為‘許渾境界’(王世貞《藝苑卮言》)，就是指他的這類作品。”(《宋詩鑒賞辭典》第1332頁)

今·金性堯：陳衍批評三四句，“意思是以鳥對鳥，境嫌狹，從更高的要求來說，陳說亦是。”(《宋詩三百首》第350頁)

【總案】 題中有“眺”字，故中四句專寫眺望。然目力所及，又有層次的不同。“京口”二句是遠眺。京口在揚州對岸，故能望見寒鴉明滅;歷陽太遠，故只能以“秋色雁過”虛寫。這是遠眺中的區別。“清江”二句寫近眺。但從江面落葉轉至江浦欲潮，目光也是流動的。四句寫景工致，純用白描，且在整齊中求變化，可看出這位力倡唐詩者的趣尚。尾聯以思鄉作結，但寓意江南江北，不也流露出作者內心的家國之痛么?這“惆悵”，實在是有著更深刻的內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