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聲聲慢(題吳夢窗遺筆)》

題吳夢窗遺筆

煙堤小舫，雨屋深燈，春衫慣染京塵^①。舞柳歌桃^②，心事暗惱東鄰^③。渾疑夜窗夢蝶，到如今、猶宿花陰。待喚起，甚江蘺^④搖落，化作秋聲。

回首曲終人遠，黯消魂、忍看朵朵芳云^⑤。潤墨空題，惆悵醉魄難醒。獨憐水樓賦筆，有斜陽、還怕登臨。愁未了，聽殘鶯、啼過柳陰。

【注釋】

①春衫句：化用陸機《為顏彥先贈婦》：“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指習慣于京城的塵俗生活。

②舞柳句：語出晏幾道《鷓鴣天》：“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③東鄰：宋玉《登徒子好色賦》：“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然此女登墻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

④江蘺：即蘼蕪，多年生草本植物。回首句：語出錢起《省試湘靈鼓瑟》：“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⑤忍看句：《新唐書·韋陟傳》：“（韋陟）常以五采箋為書記，使侍妾主之，其裁答受意而已，皆有楷法，陟唯署名，自謂所書‘陟’字若五朵云，時人慕之，號‘郇公五云體’。”

【評點】

高亮功蕓香草堂評《山中白云詞》：“夜窗”句隱寓“夢窗”二字，玉田生慣有此巧。情之至者每多疑似之詞，昌黎文所謂“傳之非真”也。玉田之悼王碧山則曰“想如今、醉魂未醒。”悼陳西麓則曰“被萬疊、閑云迷著。”與此云“到如今、猶宿花陰。”同一意理。“聽殘鶯啼柳”又與“舞柳歌桃”心事暗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