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掃花游 秋聲》·王沂孫

王沂孫

商飆乍發，漸淅淅初聞，蕭蕭還住。頓驚倦旅。背青燈吊影，起吟愁賦。斷續無憑，試立荒庭聽取。在何許。但落葉滿階，惟有高樹。迢遞歸夢阻。正老耳難禁，病懷凄楚。故山院宇，想邊鴻孤唳，砌蛩私語。數點相和，更著芭蕉細雨。避無處。這閑愁、夜深尤苦。

這首“秋聲”詞，寫感秋聲而起的身世飄零之愁。

“商飆乍發，漸淅淅初聞，蕭蕭還住?！鄙田j，即秋風。古代用五音方位配春夏秋冬四時，商聲西方屬秋，故云商飆?！邦D驚倦旅”四個字，將秋風外物與人世感傷糾葛在一起，巧妙地點出主旨，又自然地綰結下文?！氨城酂簟眱删溥M一步寫孤獨悲苦的“倦旅”之情。獨對青燈，形影相吊，悲苦莫名，只好吟詩作賦，徘徊自遣?！皵嗬m”幾句承開首繼寫風聲。秋聲蕭瑟，黃葉飄零，人何以堪?

下片進一步寫秋聲引起的愁懷。“迢遞”一句是耐人品味的。“迢遞”，遠貌。此句，一寫歸夢悠悠，卻被秋聲驚破阻斷;也寫關山阻隔路途遙遠，歸家只是夢想。有家難歸是苦，連夢也無更苦。何況老病交加，難禁秋聲黃葉，更使人凄楚萬端。下面寫想象中的故鄉情景。孤雁在空中哀鳴，寒蛩(蛩，蟋蟀)在階下悲啼，再加上雨打芭蕉，聲聲相和，真讓人憂愁萬種。結尾詞人云： “這閑愁、夜深尤苦。”亡國之人，愁而曰“閑”，語輕意重。夜深人靜，無處可訴，其愁“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