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滿江紅 酬韓子師》·陳亮

陳亮

曾洗乾坤，問何事、雄圖頓屈。試著眼、階除當下，又添英物。北向爭衡幽憤在，南來遺恨狂酋失。算凄涼、部曲幾人存?三之一。諸老盡，郎君出。恩未報，家何恤。念橫飛直上，有時還戢。笑我只知存飽暖，感君元不論階級。休更上、百尺舊家樓，塵侵帙。

韓子師，名彥古，字子師，是南宋抗金名將韓世忠的兒子，曾官至戶部尚書，與陳亮友善。他也主張抗金，遂不為當世所容，淳熙十六年，被迫致仕。這首大約就是在韓子師被迫致仕前不久寫的。

上片寫子師父韓世忠的偉績，當年他率兵8000，在黃天蕩與金10萬大軍抗衡48天，大敗之而幾擒金兀術。正當他雄心勃勃，要為恢復事業再建奇功的時候，高宗帝與秦檜互相勾結，解除了他的兵權。從此，他不得不散家產，歸臨安，借酒澆愁，抑郁含恨，終其一生。起句用“曾洗乾坤”四字高度概括和評價了韓世忠的不朽功勛。“雄圖頓屈”四字之上又冠以“問何事”三字，給全句貫進了一股無比憤怒的情緒。韓世忠“雄圖頓屈”的原因是世人所知的，作者偏偏卻要問，在不言中讓人們再去反思。接著，作者才用“試著眼、階除當下，又添英雄”一句去寫韓子師，“試著眼”，猶今之試看也。“階除當下”即朝廷之上。“英雄”二字指韓子師，接著寫韓世忠沒有實現抗金恢復大業的“幽憤”和沒有活捉“狂酋”金兀術的“遺恨”。

下片“恩未報，家何恤”意思是說國仇未雪，父志未伸，皇恩未報，你哪里可以就此罷官回鄉，考慮小家庭的事呢? “念橫飛直上，有時還戢”，這也是對韓子師鼓勵的話，戢(ji)，斂也。在這樣一個亂流趨孤嶼的歷史關頭，要扭轉乾坤，總不免要遇到阻力的。“笑我只知存飽暖，感君元不論階級。”前一句感嘆自己報國無門，不得不為了飽暖問題而奔走，后一句寫韓子師不以品格論人，能以尚書職位之高，結交我這樣的白衣之士。“休更上、百尺舊家樓，塵侵帙”，舊家樓上先人遺留的書卷上早已蕩滿了塵土，而他“頓屈”的雄圖尚未完成，你怎么能夠就這樣去上“舊家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