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滿江紅 送廖叔仁赴闕》·嚴羽
嚴羽
日近觚棱,秋漸滿、蓬萊雙闕。正錢塘江上,潮頭如雪。把酒送君天上去,瓊裙玉佩鹓鴻列。丈夫兒、富貴等浮云,看名節。天下事,吾能說?!今老矣,空凝絕。對西風慷慨,唾壺歌缺。不灑世間兒女淚,難堪親友中年別。問相思、他日鏡中看,蕭蕭發。
此詞詞題表明這是首送別之詞。闕,宮闕,這里指代宮廷,南宋京城在臨安(今浙江杭州)。
上片以敘事為主。開篇點明節令,“秋漸滿”三字又為全詞奠定慷慨悲壯的基調。觚棱,宮闕轉角上瓦脊砌筑的方角棱瓣之形;蓬萊,傳說中的神山;雙闕,宮殿前面高聳對峙的門觀。前三句是說秋色漸濃,臨安城中那富麗輝煌的宮殿,觚棱高高地仿佛抵近秋日。此處同時又有寓意友人從此將得近天顏之妙筆。次寫此時正是八月錢塘江漲潮之際,具體點明時間與地點。“潮頭如雪”,又是在向友人暗示朝中黨爭復雜,官場險惡,稍有不慎即有被“潮頭”吞噬之患。“把酒”兩句意謂今日美酒相別,明日你就將與那些身佩瓊玉的朝廷大臣們一起排列整齊地朝覲天子。“富貴等浮云”的等,等同,此句化用《論語·述而》 “不義而富且貴,于我若浮云”,奉勸友人切勿貪慕富貴,更重要的是要注重名譽和節操。其情殷殷,可謂用心良苦。
過片連續四個短句,形成頓挫急促的氣勢,表達了作者激切而又矛盾的思緒。這幾句的意思是: 自己雖隱居于湖山之間,卻隨時關注著國家天下大事,并有自己的見識和主張,但如今將老,仕途無望,一身抱負已是成空,滿腔熱血無從施展,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愁懷。接下兩句愈深一層,說自己面對凄厲的秋風,亦如東晉王敦酒后吟誦曹操的著名詩句,雖垂暮之年仍是壯心不已,希望能有機會一展宏圖,以盡拳拳赤子報國之心。“不灑世間兒女淚,難堪親友中年別”二句為倒裝。這是點明了作者正當中年,人到中年卻逢與好友相別,是多么令人傷感和難堪,但又不能像兒女們那樣在分別時揮灑眼淚。“不灑”是說不能灑,這是多么地使人感到痛苦啊!結尾幾句是對友人說: “咱們這次分別以后,要想知道彼此的思念之情如何,今后只需看看鏡中的滿頭蕭蕭白發,就一望而知了。”
本詞上片雖重在敘事,敘事中又不無議論;下片則純然抒情。南宋后期在外族侵略面前軍事上節節失利,嚴羽對此十分憂憤,這在他的許多詩作亦有反映,本詞亦較鮮明地表明了他的政治態度。全詞寫得風格悲壯,氣勢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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