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南鄉子(二首)》·陸游
陸游
其一
歸夢寄吳檣,水驛江程去路長。想見芳洲初系纜,斜陽,煙柳參差認武昌。愁鬢點新霜,曾是朝衣染御香。重臥故鄉交舊少,凄涼,卻恐他鄉勝故鄉。
第一首,陸游自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 46歲時入川,至淳熙五年(1178) 54歲時出川,前后共九年。此詞可能作于淳熙五年出川歸江陰途中。
上片寫乘船歸山陰途中之情況。前面“歸夢”二句,寫啟程之初,一方面認為終于實現了歸鄉之夢;一方面又覺得水程太長,流露出急切抵家的心情。“吳檣”,指來往江南的船只。“水驛”,水路的轉運站。下面“想見”三句,寫路途經過情況。想到夕陽西下時,即可到達武昌泊船在鸚鵡洲畔,透露出作者的欣慰心情。“芳洲”,即鸚鵡洲,在武昌東北長江中。陸游當年入川時,曾經過武昌,在其文《入蜀記》中有所記載,所以此處用一“認”字。這幾句寫景清麗秀逸,饒有韻味。
下片抒寫壯志成空的愁苦,和返鄉的復雜矛盾心情。前面“愁鬢”二句,曲折地表達報國無門、壯志成空的悲憤。“朝衣染御香”,謂在朝為官。“朝衣”,上朝時所穿禮服。“御香”,皇帝臨朝時,侍御執香以從。后面“重臥”三句,寫回鄉的復雜心情。此處用杜甫《得舍弟消息》詩“亂后誰歸得,他鄉勝故鄉”句意。
作者將懷鄉之情與返鄉的復雜思緒交織在一起,這就反映了一位愛國志士壯志落空的悲劇,也譴責了腐敗的南宋統治者,較一般返鄉之作具有更為深刻的意義。
其二
早歲入皇州,尊酒相逢盡勝流。三十年來真一夢,堪愁,客路蕭蕭兩鬢秋。蓬嶠偶重游,不待人嘲我自羞。看鏡倚樓俱已矣,扁舟,月笛煙蓑萬事休。
第二首寫作年月不詳。詞中有“蓬嶠偶重游”,“蓬嶠”,謂學士院。淳熙十六年(1189),遷禮部郎中兼實錄檢討官,陸游又到京師,詞或作于此時。
上片開頭回憶青年時進京,與名流交游。言外之意:早年有恢復國土的壯志豪情。“皇州”,京城。此指南宋京城臨安(今杭州市)。“勝流”,名流。下面慨嘆如今兩鬢稀疏斑白,一事無成,真如做了一場大夢。前后映襯,反映出其“報國欲死無戰場”的憤慨與哀傷。
下片開頭寫重到京城,為未曾為國盡忠、收復中原而自慚,表現其寤寐不忘國家的感情。結末三句,筆調宕開,認為一切俱成為過去,如今只安于過閑適生活。這三句都是消沉語,表面上似是壯心已去,實際上仍是“不待人嘲我自羞”的恨悵。
上一篇:潘牥《南鄉子題南劍州妓館》翻譯|原文|思想感情|賞析
下一篇:王安石《南鄉子》翻譯|原文|思想感情|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