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少年游》

朝云漠漠散輕絲。樓閣淡春姿。柳泣花啼，九街泥重，^①門外燕飛遲。而今麗日明金屋，^②春色在桃枝。不似當(dāng)時(shí)，小樓沖雨，幽恨兩人知。

【注釋】 ①九街：猶言九陌，京師街巷之通稱。②金屋：據(jù)《漢武故事》，漢武帝幼時(shí)曾說：“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這里指華麗的房屋。

【譯文】 記得那時(shí)，清晨的陰云，飄散著輕輕的雨絲;春天的樓閣，平添了淡雅的秀姿。楊柳哭泣，花兒悲啼，街上一片泥濘;門外的燕子，也濕漉漉懶得起飛。如今，燦爛的陽光照亮了華美的屋子。正因?yàn)橛辛颂一ㄒ话忝利惖哪悖也鸥械酱荷拿鼷悺２贿^這情味，反而不如當(dāng)年，我們冒雨在小樓相會(huì)，幽恨綿綿只有我倆知。

【總案】 在《清真集》中，本詞之前，還有另一首《少年游》。情調(diào)相似，可謂姐妹篇。為了更進(jìn)一步理解本詞，錄之于下：“南都石黛掃晴山，衣薄耐朝寒。一夕東風(fēng)，海棠花謝，樓上卷簾看。而今麗日明如洗，南陌暖雕鞍。舊賞園林，喜無風(fēng)雨，春鳥報(bào)平安。”這兩首詞都是今昔對(duì)比，今勝于昔，洋溢著一種春天的溫暖與歡悅。本詞今昔之感更其強(qiáng)烈。上片寫景中的“柳泣花啼”，將花柳擬人，賦以悲戚的感情色彩，這是詩人自己情感的明顯外射。所謂“泥重”、“燕飛遲”，這細(xì)微的感受也是詩人心理沉重的反映。下片“麗日明金屋”和“春色在桃枝”，都可看作雙關(guān)。當(dāng)然，這兩句是大自然春光的真實(shí)寫照;但是，其中不也有詩人歡悅心情的折射和美滿愛情的象征嗎?在寫足今日愛情的美滿之后，再添上往日凄苦、辛酸的回憶，其樂更甚。清真真是善于寫曲折細(xì)膩感情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