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怨二首

李　白①

（一）

天回北斗掛西樓②，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二）

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③。

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里人④。

【注釋】

①李白：見《長干行》。

②天回北斗：七星轉表示時令為秋。

③桂殿：指香桂木建成的宮殿。宮殿之美稱。黃金四屋：用漢武帝“金屋藏嬌”事。這里指主人公居處。

④長門宮：漢武帝廢棄之皇后陳阿嬌所居的宮殿，這里代指失寵宮嬪居處。

【詩本事】

《長門怨》為古樂府詩題。據《樂府解題》記述：“《長門怨》者，為陳皇后作也。后退居長門宮，愁悶悲思。……相如為作《長門賦》。……后人因其《賦》而為《長門怨》。”

【賞評】

“天回北斗”，“回”字有氣勢，“掛西樓”，“掛”字令這句詩定格為一個靜的畫面。下句金屋無人，螢火自流，又是一個靜的畫面。兩句合在一起頗有些天地寂寞之感。第三句“月光欲到”，遲遲的時間已經切膚可感，化作月影漸漸移向長門，別是一番憂愁滋味。深宮之中，段段緩移的月光，便是段段的憂思愁恨吧。“欲”字寫活了月光，仿佛月亦有情，先試為探看長門。

那金屋玉堂，是何等的華美；螢火自明滅，又是何等的冷清。此情境在白居易《長恨歌》中說透，可作此注解：“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李白寫長門不寫人，只讓這代表冷宮的所在浸透了愁怨。

第二首首句警人，桂殿是何等芬芳美好的殿堂，可是生活于此的人長日無歡，見春已不以為計。“黃金四屋”未必是四個房屋，只是東西南北、無所不在的冰冷牢籠，而且寥落長久，已經處處生塵。遼闊的青天上明月高懸，獨照著這四圍屋墻之中孤寂的人。

這兩首詩寫透了愁怨與寂寞，而且還寫得疏朗，寫得足夠美。

【詩評選輯】

明·唐汝詢《唐詩解》：（獨照長門宮里人）月之有意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