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秦觀·南歌子》贈陶心兒^①

秦觀

贈陶心兒^①

玉漏迢迢盡^②，銀潢淡淡橫^③。夢回宿酒未全醒^④，已被鄰雞催起怕天明。臂上妝猶在，襟間淚尚盈。水邊燈火漸人行，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⑤。

【鑒賞】 這是一首贈妓詞，寫得如夢如幻，纏綿悱惻，極為真摯動人。據宋胡仔 《苕溪漁隱叢話》 引 《高齋詩話》 記載說： “少游在蔡州，與營妓婁婉字東玉者甚密，贈之詞云 ‘小樓連苑橫空’，又云 ‘玉佩丁東別后’ 者是也。又贈陶心兒詞云 ‘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謂 ‘心’ 字也。” 所謂 “營妓” 即官妓，是封建社會官府所蓄養的歌妓舞女，以供官僚士大夫們娛樂消遣。封建社會士大夫文人們冶游狎妓乃是一種為法律所允許的活動，以才華風流而著稱的秦少游自然也不能免俗。這首詞大概就是他在狎妓后贈妓之作。陶心兒可能也屬 “營妓” 者之流。唐宋時代的妓女，多以歌舞謀生，且兼具一定的文學修養，在與士大夫文人的交往中，她們往往要向文人們索討詩詞，一方面是用以歌舞侑酒，一方面也是留作紀念。至于士大夫文人在冶游狎妓的時候自然也免不了賦詩填詞，一方面是 “應歌” 而作，另一方面也不乏因產生感情而借詞抒懷或賦詞留贈者。秦觀的這首贈妓詞大概就屬于后一種情況。上闋描寫兩人正沉浸在溫馨甜美的夢鄉中忽然被鄰居啼曉的雞聲驚醒; 下闋描寫夢醒后兩情依依惜別的情景; 末尾三句既是對凌晨凄清景象的實寫，用以渲染離別的感傷氣氛，同時又借“一鉤殘月帶三星” 巧妙地暗射陶心兒的名字，因而具有不同尋常的紀念意義。秦觀的老師蘇軾曾對少游開玩笑，說他在詞的末尾之所以要暗寓 “心” 字，是 “恐為他妓廝賴” 也 (見 《高齋詩話》)，意思是說此詞特為陶心兒而作，別的妓女休想耍賴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