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南鄉子》·晏幾道

晏幾道

新月又如眉，長笛誰教月下吹。樓倚暮云初見雁，南飛。漫道行人雁后歸。意欲夢佳期，夢里關山路不知。卻待短書來破恨，應遲。還是涼生玉枕時。

小晏詞的一個顯著特色是擅長用步步推進的手法，層轉層深地揭示人物的心靈世界，把要表現的思想感情酣暢淋漓地展露在讀者面前，這首抒寫懷人之苦的小令也鮮明地具有這一特色。發句“新月又如眉”，點明時間，在展現形象畫面的同時，透露了詞人回憶往事后的不勝傷感。“樓倚暮云初見雁，南飛”，是說詞人在高樓上背倚欄干，遙見天際暮云之下，有雁群南飛，于是心頭又生一驚。“漫道(徒然地說)行人雁后歸”，對離人昔日分別時留下的“行人雁后歸”的諾言未加兌現表示抱怨。下片繼續上片詞意，“意欲夢佳期”詞意又轉深一層。然而，“夢里關山路不知”，自己在夢里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趕去與她相會，卻因不識路徑而無法到達其居所，終于未曾會得。結句“還是涼生玉枕時”，忽宕開一筆，寫輾轉反側于玉枕床榻的詞人突然感到秋日夜涼，寒意襲人，極為精致地烘托出他苦思“行人”的怨愁和孤伶無依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