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謇·羅敷媚》原文賞析
菊 會
秋花艷向秋風(fēng)冷,羞斗春秾,愛為霜容,根性天生眾不同。
同時都道芙蓉好,脂粉嫌濃,羅綺嫌重,相稱瑤臺月下逢。
菊花因其斗風(fēng)傲霜、形樸色雅,加之陶淵明愛菊聞名,因而詩人詞客多喜吟詠,產(chǎn)生了不少各具風(fēng)采、各有所托的名篇佳制。清末民初的張謇,也以《菊會》為題寫有《羅敷媚》一詞?!读_敷媚》即 《采桑子》。
張謇寫菊,不去寫它的形色姿態(tài),而講其“根性天生眾不同”,近乎說理論證。作者稱其與眾不同的根性,一是“羞斗春秾”,羞于春光中與百花斗艷。春花爛漫,萬紫千紅,溢香流采,菊花不與之斗勝。這固然表現(xiàn)了菊花的孤高自潔,也反映了菊花的不畏霜重風(fēng)冷。二是“愛為霜容”,喜歡在風(fēng)霜中顯露姿容。菊花“艷向秋風(fēng)冷”,西風(fēng)颯颯,寒流陣陣,它還是“艷”色獨標,就如唐代李山甫《菊》詩所說的“籬下霜前偶得存,忍教遲晚避蘭蓀。”一“羞”一“愛”,從正反兩方面說了菊的根性,它不趨時附勢,不媚俗諛世,而是不怕風(fēng)吹,不畏霜打,反而精神煥發(fā),色采燦然。三是勝過芙蓉。芙蓉也是秋后開放的,也往往是很好的詩料?!败饺厣谇锝?,不向東風(fēng)怨后開?!?(唐·高蟾《芙蓉》)“天嫌青帝恩光盡,留與秋風(fēng)雪寂寥?!?(唐·黃滔《木芙蓉》)一般地說,芙蓉的花紅葉碧,形象也是夠美的,姿質(zhì)也是堪賞的,可是詞人將它和菊花相比,認為它“脂粉嫌濃,羅綺嫌重”,顏色過于嬌艷,不如菊花不事粉飾,不重衣裝,天然本色,樸實無華。象芙蓉,適宜于“瑤臺月下逢”,是仙姬美女,而菊則是花中君子。
詞人突出菊花的“根性天生眾不同”,也就是在以“眾”與之比較中顯示其獨特之處?!氨姟被?,一選與之不同時的春花,一選與之同時的芙蓉。一泛寫,一專指; 一概括,一具體。在多重對比中,把菊花的天生根性剔露無翳。詞人寫菊,實為寫人。詠物之作如無寓意,就物寫物,就是酷肖其形,也無多大意義。劉熙載《藝概》說,好的詠物詩要“似花非花”,“不即不離”。本詞從詞面上看,全在寫菊,細味之下,可體會到作者的深意,處處都在表現(xiàn)人的“堅苦自立”、“樸實無華”的品格。張謇在他的師范教育的宗旨、關(guān)于文學(xué)寫作上的見解,也都吻合這種為人、為文之道。張謇家鄉(xiāng)南通,如今以菊花為市花,何嘗不是對這位先輩品菊精神的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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