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李攀龍詩《挽王中丞》原文|注釋|譯文|翻譯|鑒賞
司馬臺前列柏高,風云猶自夾旌旄。屬鏤不是君王意,莫作胥山萬里濤!
其 二
幕府高臨碣石開,薊門丹旐重徘徊。沙場入夜多風雨,人見親提鐵騎來。
王中丞,即王忬,字民應,太倉(今江蘇太倉)人,明中葉著名文人王世貞之父。曾以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出為薊遼總督,進都御史,故稱“中丞”。
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1559),王忬因守邊失誤,被彈劾下獄,刑部擬判充軍戍邊。嚴嵩父子素與王忬父子不合,因乘機構陷,改論王忬死刑,次年被斬。明中葉后,朝政昏亂,邊防廢弛,王忬仍不失為留心軍備多有戰功之將領。他的悲劇,朝野頗為震動。這兩首詩,即為感懷悼念王忬而作。
“司馬臺前列柏高,風云猶自夾旌旄。”“司馬臺”,指御史臺。“列柏”,《漢書·朱博傳》云:“御史府中列柏,常有野鳥數千宿其上。”第一句以高聳入云陳布整齊的柏樹象征王忬的廉正高潔,直氣勁節,第二句說如今王忬雖含冤而死但神威永存,其風云正氣仍如往昔,伴隨激勵振奮著戍邊軍旅。
“屬鏤不是君王意,莫作胥山萬里濤。”“屬鏤”(zhǔ主lòu漏),劍名。《史記·伍子胥傳》載,太宰嚭讒言構陷子胥,吳王乃派人賜屬鏤劍予子胥曰: 子以此死。子胥自刎。吳王取其尸,盛以鴟夷(皮制的口袋),浮之江中。吳人為子胥立祠江上,命曰胥山。后世傳說子胥死后為潮神,呼嘯奔騰以泄其郁怒不平。這兩句說,王忬冤死實屬權奸構陷,非皇帝本意,死者不須像伍子胥那樣化作怒潮來抒發滿腔憤恨。
第二首,“幕府高臨碣石開,薊門丹旐重徘徊。”“碣石”,山石,或曰即海畔山,未詳其地,一說在今河北樂亭縣西南,一說在今河北昌黎縣東南,一說在遼西臨渝縣南水中,一說在今山東無棣縣,即馬谷山。此詩借用“碣石”比喻王忬薊遼總督治所所在地。首兩句說,在肅穆的王忬總督府前,不再有高揚的旌旄招展,而只見靈頭幡在不間斷地晃來晃去。
“沙場入夜多風雨,人見親提鐵騎來。”在王忬浴血苦戰過的沙場,每當夜幕降臨風雨交加之際,當地軍民便似乎看見當年的總督又親自統領精銳騎兵在馳突征討。
絕句比之律詩,尤貴在以少總多,意味綿長。這兩首絕句,省去王忬一生諸多榮辱悲歡與因果關系的交代,只篩選象征性意象與民俗化了的歷史典故,烘托氣氛,渲染感情,頗有大氣包舉、情逐浪涌之勢。在這里,感懷冤死將領的特定情緒與作者刻意追求的恢宏浩蕩詩風恰恰吻合,產生了同一性,從而出現了李攀龍詩作中并不多見的自然和諧的美。既不像他的擬古樂府那樣生吞活剝古人而靈氣全無,又不像平庸的七言律詩那樣故作雄渾闊大而趣味索然。沈德潛的《明詩別裁》評本篇第一首云:“為中丞吐氣而忠厚之意宛然。”又總評李攀龍詩曰:“古樂府及五言古體臨摹太過”;“七言律及七言絕句高華矜貴,脫棄凡庸”;“七言絕句有神無跡,語近情深,故應跨越余子”。可見對其七言絕句的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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