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吳永坤
悲風動中夜, 邊馬嘶且驚。
壯士匣中刀, 猶作風雨鳴。
飛將不見期, 蕭條阻北征。
關河空杳靄, 煙草轉縱橫。
披衣視良夜, 河漢已西傾。
國憂今未釋, 何用慰平生。
王夫之
這是一組雜詩中的最后一首詩。據其五十自定稿,這組詩作于己丑(南明永歷三年、清順治六年,即1649年),是年,詩人年三十。當時南明的福王弘光、唐王隆武等小朝廷,曇花一現,旋生旋滅,而桂王永歷政權也如風吹敗絮般地隨處飄蕩。國憂家難,時時煎熬著詩人。
這組雜詩,反映了詩人在那國憂日甚的多事之秋,終夜心憂如焚的心態。所謂“搴帷視玉衡”、所謂“繁星已西馳”,都描述了詩人長夜難眠的情景。這種心態,在這首詩里表現得尤為淋漓盡致。詩的開頭四句是說:凄厲的狂風整夜吼個不停,邊境的戰馬驚嘯嘶鳴,愛國志士鞘中的刀劍,丁當作響,發出了風雨交加似的壯鳴。中間四句是說:驍勇的戰將未被約見,至使“北征”事業(指抗清)受阻而衰頹,遙想當年山關內外,大河南北,如今空自廣袤無垠,煙濛氣繞,變得雜草叢生、榛莽遍地、滿目荒涼。“飛將”,指西漢名將李廣,他守邊時,匈奴人畏而不敢進犯,號之曰“飛將軍”,這兒泛指抗清的勇將。“期”,約會之意。最后四句是說:輾轉不能成眠,披衣而起,久久默對那深沉的夜色,國家的憂患尚未解除,用什么來熨平我心頭的創痛呢。“良夜”,意為深夜;“河漢”,指銀河,銀河西移表示夜闌將盡;“何用”,就是用何、用什么。
全詩隨著詩人情感的自然變化行筆,脈絡分明。開頭四句一氣貫注,通過風雨刀劍聲引發了對戰斗的渴望,抒寫了昂揚激越的救國熱情;中間四句筆鋒一轉,寫愛國志士的請纓無路,抗清事業受阻;結尾四句,詩人憂心不已而徹夜難眠,就是情理中的事了。
全詩十二句首尾呼應,一氣呵成,起伏關合,不露痕跡,很有阮籍《詠懷》詩的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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