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鐘來因
往事何堪說? 征衫血淚斑。
龍歸天外雨, 鰲沒海中山。
銀燭鏖詩罷, 牙旗校獵還。
不知成異域, 夜夜夢臺灣。
丘逢甲
此詩作于光緒二十二年(1896),詩人時年三十三歲。臺灣被日本占領,作者領導的義軍保臺斗爭失敗,內渡大陸后,詩人回憶往年抗日事業,故作《往事》。1894年中日甲午海戰,中國戰敗,旅大淪于日本,丘逢甲預感到臺灣面臨的危險,便傾家財以為兵餉,以“抗倭守土”號召民眾。第二年,清政府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割讓臺灣給日本。丘逢甲曾嚙指血寫書上奏,責問朝廷。憤怒之極的臺灣人民組織義軍,丘逢甲被舉為義軍大將軍,守衛臺中。由于清廷腐敗,義軍缺乏訓練,兵力太弱,終于慘敗。丘逢甲內渡大陸,定居粵東蕉嶺,以雪恥復土為己任。《往事》正作于此時。
這首五律,前半回憶在臺中領導義軍奮戰的“往事”:戰袍上血淚斑斑,浴血奮戰,結果卻仍然敗歸大陸,此情此景,怎忍心再說呢!“龍歸天外雨”,“龍”,指清朝國旗黃龍旗。清廷舍棄臺灣,故說“龍”旗歸于由天外帶來腥風血雨的日本軍人,這里指清政府把臺灣割讓給日本。“鰲沒海中山”用東海釣鰲事,典見《列子·湯問》。相傳東海中有岱輿、員嶠等五仙山,有十五巨鰲負載。后給龍伯國人釣走六鰲,于是岱輿、員嶠兩座仙山便沉沒于大海。這里,詩人把義軍抗日的失敗,比作巨鰲沉沒,指臺灣淪喪為日本殖民地。詩的后半寫詩人對臺灣的深刻的思戀,竟然“夜夜夢臺灣”,夢中不知身在粵東,總以為已回到臺灣。作夢的情景,詩人以倒裝的手法安排在五六兩句:“銀燭鏖詩罷”,寫詩人與朋友高燃銀燭,連夜“鏖(6o)詩”,大家或分韻賦詩,或聯句成篇,互相鏖斗,力爭勝負;“牙旗校獵還”,寫自己作為“義軍大將軍”時,常站在“牙旗”——將軍旗下,校閱狩獵的軍隊。“獵”并非實指狩獵,而是指訓練部下,準備戰斗。詩人夢中回到臺灣,離不開義軍生活。全詩抒發了對臺灣淪喪的悲憤不平,以及對光復臺灣的深沉熱望。
《往事》沉郁悲壯,筆力雄健。“龍”“鰲”的比喻確切而新鮮;后半首記夢,生動親切,十分精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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