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花落花惜花·惜花》詠雜花落花惜花詩鑒賞
施肩吾
落盡萬株紅,無人解系風。
今朝芳徑里,惆悵錦機空。
詩題“惜花”是對于春去花落的一曲挽歌。
詩人筆觸首先指明落花。一、二句是說千樹萬樹的紅花已經落盡,可是沒有人能悟解這是由于風吹折的緣故。此場景與花落前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原來還是一片紅艷、開遍萬樹盈溢陣陣幽香的鮮花,正值芳齡遠未萎謝凋零之際,卻瞬間被一陣無情的春風盡行吹落,落花的凄慘命運可想而知。這兩句雖寫落花,但字里行間飽蘸和展示了詩人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遭無辜摧殘、毀滅的憤懣、痛惜的復雜情感。首句著一“盡”字,境界全開,作者惋惜悲憤之情態呼之欲出。次句“無人解系風”,既點出落花的原因,又使詩人愛憎感情得到有力加強。在這一方面,韓愈《落花》詩“無端又被春風誤,吹落西家不得歸”,馮延巳《鵲踏枝》詞“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俱發抒了惜花的感慨,與作者本詩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四兩句言今天鋪滿落花的小路上,鮮花飄香已不復存在,令人遺憾的是織錦機也就空著,不能再織出這美好的春色。“芳徑”是長滿芳草的小道。此處是指路被春風吹落的群花所覆蓋。該聯是在前面描寫落花的基礎上的豐富聯想。芳徑是人走出來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但“已分將身著地飛,那羞踐踏損光輝。”(韓愈《落花》)群花開放正在盛期,不意迭遭摧殘。它被吹落地上,本已可惜,但求留在樹下便好,或者美麗的花瓣能得到青苔遮護,還可稍稍慰藉人意,可這些落花卻身不自主,飄落路上,又頓遭路人隨意踐踏,豈不是雪上加霜?如韓偓《惜花》所寫:“眼隨片片沿流去,恨滿枝枝被雨淋”,“總得苔遮猶慰意,若教泥污更傷心。”況且,花已摧折殆盡,美景已失,觀賞者興味索然,徒留嘆息,來往芳徑上的足跡日漸稀少,園林也就處于一片冷落寂寞了。遙想此種種景況,何堪目睹,又怎不令人黯然神傷!讀到這里,人們自然和作者“心有靈犀一點通”,心靈深處受到強烈的觸動和震撼。然高明的作者并未停留于此,又進一步掀起波瀾,想象奇警,由“今朝芳徑”一下子切入“錦機空”的有機聯想。此句道出詩人不只是惜花,而且更加痛惜的是“錦機空”。這實際上在暗示人們:萬紫千紅的春天已隨著群芳盡落無可挽回地“歸”去了。錦機原用來專織精美花紋圖案的絲絹織品,但花落春盡,美景已遭毀滅,錦機安能復織出那繁花似錦、充滿盎然生機的滿園春色?!詩人從惜花到苦于無計留住春天,悲不自勝,止不住失意之情而倍覺傷感懊惱了。由此可見,詩人既在寫景之時“隨物從苑轉”(《文心雕龍·物色篇》),刻畫入微地曲盡落花的命運,春色被毀的場景,又在感物之際“與心而徘徊”(同上),把自己悲歡、愛恨的真摯感情融鑄在無生命的落花之中,將對外界物態的描摹與自我內情的自然表露絲絲入扣地交融為一體。
古往今來,惜花的詩詞之作不知多少,這首托物詠懷的小詩生動發抒了作者惜花的復雜情境,具有豐厚的意蘊,無疑是其中的佳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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