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夜合花牡丹》詠牡丹詩鑒賞

晁補(bǔ)之

百紫千紅，占春多少，共推絕世花王。西都萬家俱好，不為姚黃。謾腸斷巫陽。對沉香、亭北新妝。記清平調(diào)，詞成進(jìn)了，一夢仙鄉(xiāng)。天葩秀出無雙。倚朝暉，半如酣酒成狂。無言自有，檀心一點(diǎn)偷芳。念往事情傷。又新艷，曾說滁陽?？v歸來晚，君王殿后，別是風(fēng)光。

這是一首詠牡丹的詞。

“百紫千紅，占春多少，共推絕世花王”，開宗明義，指明牡丹乃花中之王。僅此三句，道盡世間對牡丹的一切美好評價(jià)。不唯眼光高遠(yuǎn)，而且文筆洗煉，開篇便不同凡響?！拔鞫既f家俱好，不為姚黃?！保拔鞫肌保情L安，今陜西省西安市?！耙S”，是牡丹一品種，千葉花黃，原出姚氏之家，故名，其花極為珍貴。此二句說，西都長安家家牡丹都很美麗，不只是姚黃一品為佳。以下五句，通過追述李白詠牡丹的故事，贊美牡丹。李白供奉翰林時(shí)，唐玄宗和楊貴妃在沉香亭賞牡丹，命李白進(jìn)新詞助興。李白奉詔寫三首《清平調(diào)》。詩中把牡丹與楊貴妃合起來寫，以花喻人，以人喻花，使玄宗和貴妃極為高興。這個(gè)故事本身就是對牡丹的高度贊美。李白詩中有些句意為此詞化用。如“謾腸斷巫陽”，就是從李白“云雨巫山枉斷腸”之句而來。其意為，巫山神女美麗無比，曾使楚王為之神魂顛倒，但那只是一派謊言傳說，根本無法和牡丹比美?！皩Τ料阃け毙聤y”，也是從李詩“沉香亭北倚欄干”和“可憐飛燕倚新妝”之句演化而來的。其意為，牡丹之美，勝過在沉香亭北倚欄而笑的楊玉環(huán)和穿上新妝的趙飛燕。以兩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來比牡丹，更襯托出牡丹之絕世之美?！坝浨迤秸{(diào)，詞成進(jìn)了，一夢仙鄉(xiāng)”，這三句是贊賞李白詩才和傲世的狂放風(fēng)調(diào)，頗有晁補(bǔ)之自己的影子。

下片換頭“天葩秀出無雙”，贊揚(yáng)牡丹花國色天香，舉世無雙。以下四句，以擬人手法具體寫牡丹的姿態(tài)和色香。牡丹沐浴著朝輝，那半面臉如同喝醉了酒一樣鮮紅。她默默無言，但卻有一片檀心(即紅而香的花蕊)暗中散發(fā)著幽香。“念往事情傷。又新艷，曾說滁陽”，牡丹曾有一段傷情往事，和歷史上的絕代佳人一樣，也有失寵之時(shí)。況且，近來聽說滁陽那里又出現(xiàn)了新花，恐怕自己還是得不到寵愛?？梢娀ǖ氖澜绾腿耸酪粯右灿屑姞帯５档ず苡凶孕判模Y(jié)尾三句表明了此種意向：“縱歸來晚，君王殿后，別是風(fēng)光”。因?yàn)樗袊煜阒?，縱然失寵于一時(shí)，最終還會(huì)回到宮中，在后宮之中，還會(huì)展示她的絕世之美，定會(huì)迎來無限美好的風(fēng)光。

此詞不同于純詠花詩，寄寓著作者的身世之慨。但它也不同于借花抒懷的一般詩詞。詩人將自己的身世之感巧妙地溶于詩的形象之中。詩人把牡丹寫成雖具國色天香，但也有傷情往事。她雖被冷落一時(shí)，但自信還會(huì)大有作為，大有希望。聯(lián)系作者的生平，就會(huì)發(fā)現(xiàn)牡丹中有作者的影子和靈魂。晁補(bǔ)之青年時(shí)代就才華橫溢，名重一時(shí)，仕途順利，少年得志。后受黨爭影響而被貶，但他還沒有失去政治熱情。這遭遇、心情和所詠牡丹何其相似乃爾!但詩人沒有把自己的情懷直說出來，保持了牡丹形象完整性，并有較強(qiáng)的藝術(shù)魅力。因而這是一首寄托遙深的優(yōu)秀詠花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