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賀裳
【原文】:
余觀世之可好者,唯山川、圖史、卉木而已。故屈平頌橘,沈約彈蕉,張衡奏憶桂之篇,宋玉制泛蘭之曲。至若盧傷梨病,王惜梧寒。周颙答詔,止言紫蓼綠葵;王勣裁書,唯論黃精白術。潘岳板輿,日依芳枳;嵇康鍛灶,時拂長楊。問藍田之公事,哦句松間;索彭澤之閑情,漉巾菊下。凡以寄幽懷于香草,抒艷思于名花,古今一也。
余家小樓三楹,悉植蠟梅其下。每葭灰乍起,槐火初移,垂簾則疏影逾明,閉戶而暗香自至。凌晨吐萼,非關武曌詩催。入夜舒榮,無待王瓊藥擁。嗟呼!蓮稱君子,菊名隱逸,然皆經霜即殞,望雨先零。若其涉凝冱而方開,不與葦蕭同敗。避艷陽以先去,恥從桃李爭妍。斯真有烈士艱貞之節,達人高蹈之風者也!余嘗恨法曹麗句,徒夸庾嶺之枝,鳳閣英詞,止重孤山之種。茲花頌述不及,為小賦以歌之:
伊造物之敷葩兮,至隆冬而愈奇。秉幽貞之至性兮,賦娟潔之殊姿。信朝榮為不久兮,唯晚節為可持。于時,瓊霰零,玄冰結,愁云起而晝昏,驚飆鳴而暮急。萎芭蕉之翠心,碎茱萸之紫菂。柳枝憔悴,損張緒之腰肢;蓉葉離披,褪文君之臉色。爾乃含芳釀馥,散艷傳芳,垂頭唾雪,聳干凌霜。憐林樾之蕭條,更裁蝶幔;怨芳菲之銷歇,獨愧蜂糧。漠漠幽香,逐輕風而入幕;離離倩影,攜素月以登墻。玉貌涂金,冰肌噴沉。嫌傅粉之太白,笑懷椒之不馨。效葵妝于秋坂,竊蘭氣于春林。清露晨流,似隋殿之甲煎朝沃。蒼煙暮起,豈魏宮之石葉宵焚。
若夫積陰乍晴,微和薦薰。蕊已蘇而猶困,枝既倦而難伸。倚檐牙兮欲寐,偎欄角兮如顰。苞惹輕塵,趙合德臍藏麝屑;萼濡殘雨,薛瑤英舌擁檀津。遂有折歸幽閣,貯以冰壺。增綺窗之窈窕,助瓊座之芬敷。客去而妄猜荀令,夢回而疑授蘅蕪,固宜!雀喜偷嘗,鶯羞早避,何巖桂之足儔?諒庭萱之難比。
豈若分寒枝于隴上,空染啼痕。傳艷魄于羅浮,唯沾醉膩。重曰:云為幄兮月為茵,露盥容兮風拂塵。交勁柏兮友貞筠,驅寒冱兮引陽春。終當移根游上苑,寧甘寂寞委荒榛?
【譯文】:
我觀察人世間可以喜好的,只有山岳河川、畫卷史書、百草樹木罷了。所以屈原以《橘頌》來贊頌橘樹的美德,沈約以《修竹彈甘蕉文》來寫芭蕉,張衡以《四愁詩》進獻君王,其中有懷念桂樹的篇幅,宋玉寫《招魂》篇,摹寫倚山生長的蘭花隨風搖動的美姿。至于盧照鄰作《病梨樹賦》,是來哀傷梨樹的病態,王昌齡見那梧桐清寒冷落,作《段宥廳孤桐》一詩來表達憐惜之情。周颙回答王儉詢問,只說喜食紫蓼菜與綠葵菜,王勣寫信回復只談論黃精、白術草藥,看重服食養性。潘岳借用板輿這一代步工具,每日前來依偎芳香的枳樹。嵇康鼓灶火揚錘鍛鐵,熱浪不時地拂動著頭頂上細長的柳樹枝條。有人問事于藍田縣丞崔斯立,他答復說正有公事,這種“公事”實際是對著松樹吟哦詩文。探尋彭澤令陶淵明《閑情賦》的情趣,葛巾漉酒,忘懷得失,東籬之下,采菊自娛。凡是對著香草把那深遠、高雅的感情來寄托,向著名貴的花朵抒發愛慕的戀情,古今是一致的。
我家有小樓三間,在它的下面都種上了蠟梅樹。每當占氣候的葭莩灰剛剛從律管中飛出,隨著季節的變化,冬季使用的槐木取火開始改變為其他木柴取火,垂下門簾,于是蠟梅樹枝干稀疏的影子更加清楚,雖然關上了門,蠟梅花清幽的香氣自然飄來。清晨它吐放花萼,不是由于武則天皇帝《臘日宣詔幸上苑》一詩催促造成的。到了夜晚舒展花朵,不是依靠王瓊用藥來圍裹。啊!蓮花被贊許為君子,菊花被賦予象征隱逸的名聲,然而都經歷霜寒就殞命,冷雨未至而花葉先凋零。至于蠟梅進入結冰時期才開放,不和蘆葦、艾蒿同時枯敗。它回避春天的明媚風光而先離去,羞恥于跟桃樹李樹爭奪艷麗。這真有堅貞不屈剛強之士處境艱危而能堅守不屈的節操,有通達知命者避世隱居的風度。我曾經遺憾法曹鄭谷秀麗的詩句,僅僅夸耀庾嶺的梅枝,中書省的官員喜愛的美妙篇什,僅僅偏重杭州西湖隱士林逋的詠梅之作。此梅花仍有贊頌陳述不到的地方,所以作小賦來歌頌:
此是萬物創造者所創造的盛開的花朵,到了隆冬季節更加奇特。你持有沉靜、堅定的純厚情感,稟承有美好、清潔的特異姿質。你相信早開的花朵會不長久的,但唯一的是晚節可以保持。到了一定季節,美玉般的雪珠飄落下來,厚冰凝結,慘淡的云彩浮起,白天而天色昏暗,烈風呼叫,暮色降臨得疾速。枯萎了芭蕉青綠色的蕉心,破碎了茱萸的蓮子。柳樹枝條瘦弱萎靡,就像損傷了美風姿的張緒的腰身;荷花莖葉散亂,失去了如美女卓文君花容般的艷彩。你于是含蘊芬芳釀造馥郁,散射艷彩傳播香氣,垂下枝頭唾棄殘雪,高聳軀干凌傲嚴霜。憐惜林陰的凋落,另外裁制蝴蝶的帳幔;怨恨花草減損殆盡,獨自饋贈蜜蜂的口糧。寂靜無聲的暗香,追逐輕柔的風兒進入帳篷;繁茂嫵媚的蠟梅影子連同潔白的月光爬上墻壁。如玉的容貌涂抹上了金色,瑩潔光潤的枝條像噴射了汁液。嫌棄搽粉,不然就會顯得太白,嘲笑懷藏香椒,那樣也不會增加香味。效仿在秋天山坡上的葵花妝扮,偷偷地吸取在春天樹林中蘭花的馨香,其氣如清澄的露滴在早晨流動,好像隋朝殿堂上甲煎之香在清晨彌漫得到處都是。又如青色煙靄傍晚騰起,或許如魏王宮室內石葉之香在夜里焚燒。
至于說到長期以來的陰天忽然放晴,微風溫和地送來香氣。蠟梅花蕊雖然蘇醒但還顯得困倦,蠟梅枝條已經疲倦又難舒展。靠在屋檐邊一種高翹如牙的建筑裝飾旁昏昏欲睡,依偎在欄干角端像皺眉頭。花苞沾染輕飄的塵埃,就如趙合德肚臍內藏放著麝香的碎末;花萼濕潤在將要停止的雨中,就像薛瑤英舌頭圍裹著檀香味的口液。于是就有人折梅回到幽靜閨閣,把它儲存在潔凈的玉壺中。增加了雕繪窗戶的漂亮美觀,是輔助雅致座席的美好擺設。客人離去,然后胡亂猜疑是衣帶有香氣的荀彧,夢醒,然后懷疑有李夫人贈送給漢武帝的蘅蕪香草,本來是很自然的推斷。麻雀喜歡偷偷品嘗你,春鶯羞于晚至卻早早避開,木犀怎么可以與你匹配為伴?庭院中的萱草確實也難與你相比。
或許如果分開耐寒的蠟梅枝到隴山之上,陡然地沾上杜鵑鳥啼叫時所吐的血痕。移魂魄化做美人到羅浮山與人飲酒,會沾濡醉意肥膩。再強調:以云彩與月亮作為自己的帷幕,以露滴盥洗容顏,以清風拂拭灰塵。交結不畏風霜、經嚴寒不凋謝的柏樹與青竹,驅散寒冷凝凍,引來溫暖的春天。終歸應當移置蠟梅樹根去游覽觀看供帝王玩賞、打獵的園林,怎么甘心寂寞地委身寄托在荒蕪的叢林之中?
【評介】:
梅,因其花形、花色以至枝干有差,分同心梅、朱梅、紫蒂梅、粗枝梅等,但都能在凜冽的霜雪中傲然怒放,顯示了不畏強暴的堅強性格;都能在萬木凋零之際散發縷縷幽香,透露著春的信息,具有先驅者先知先覺的特征,贏得了騷人墨客的交口稱譽。在我國文學園地里,詠梅作品實在是數不勝數,有的作家甚至一生便以詠梅而馳名,如宋代林逋,他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山園小梅》),成為千古詠梅的絕唱。“蠟梅本非梅類,以其與梅同時,香又相近,色酷似蜜脾,故名蠟梅。”(《淵鑒類函》卷四百引《石湖梅譜》)所以歷來都把詠蠟梅歸于詠梅一類,蘇軾、陳師道、晁補之都有詠蠟梅之作。賀裳的《蠟梅花賦》所以能有一定影響,因為它饒有自己的特色,在他筆下的蠟梅有自己獨特的氣質與風韻。
《蠟梅花賦》有一段序文,與賦結成有機整體,不可分離,說明作者愛蠟梅與作賦的原因。為了避免平鋪直敘,序文的第一段采用了欲擒先縱法,欲寫蠟梅,先從卉木說起;欲說卉木,先從喜好說起;欲寫自己喜好,先從他人喜好說起,跌宕曲折,層層推進,最后才歸結到自己愛蠟梅。作者列舉了幾位作家的一些作品,他們分別寫過橘、蕉、桂、蘭、梨、梧等,也列舉了一些文人的軼事逸聞,涉及到了紫蓼、綠葵、黃精、白術、芳枳、長楊、松、菊等。卉木之特性與人之性情在情理上有勾通的地方,所以卉木才能激發、影響著人們的感情,味香色美的卉木能曲折表現人的高尚品格和典雅的志趣,所以作者說:“凡以寄幽懷于香草,抒艷思于名花,古今一也。”為自己在蠟梅花上寄托情思所張本。
序文第二段要刻畫的蠟梅,已不是泛泛概念上的卉木了,而是實實在在地生長在作者住樓之下的蠟梅,它開花在“葭灰乍起,槐火初移”之時。“垂簾則疏影逾明”,是寫它疏落身姿;“閉戶而暗香自至”,是寫它濃郁芬芳;“清晨吐萼”、“入夜舒榮”,是寫它花蕊燦然盛開。作者從蠟梅生長的空間、時間略加渲染,對蠟梅的枝形花狀氣味粗線條勾勒,為進一步刻畫蠟梅的神韻作了鋪墊。為使蠟梅的神韻突出,作者運用了對比手法,與眾口傳誦的蓮花、菊花相比,以高標格相見。蓮,美而潔,素比君子。孟浩然詩中道:“看取蓮花凈,方知不染心”。(《大禹寺義公禪》)周敦頤文中有:“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周子全書》卷十七)菊,幽居獨放,可比隱逸者。袁崧寫道:“靈菊植幽崖,擢穎凌寒飆。”(《菊詩》)陶淵明解印歸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陶淵明《飲酒》詩之五)蓮雖有一塵不染、清高的君子情操,菊雖有不慕富貴、恬淡幽居的風度,“然皆經霜即歿,望雨先零”。蠟梅則一身錚錚傲骨,“涉凝冱而方開,不與葦蕭同敗。避艷陽以先去,恥從桃李爭妍。”嚴寒之中,群芳花凋葉零,獨有梅花凌寒斗霜,它不待艷陽,不與百卉爭妍,片片花葉顯示著倔強與高沽。那冰肌玉骨的奇姿,那氣宇軒昂的神態,那頑強堅毅的性格,那自甘幽獨的襟懷,正是蠟梅的標格。“斯真有烈士堅貞之節,達人高蹈之風者也!”誰能與時窮見節的高士心心相印?誰能與通達知命的隱者情投意合?只有蠟梅!作者喜愛蠟梅獨絕的標格,盡管前人詠梅篇什甚多,然仍有不足,如有的僅夸耀庾嶺之梅,有的只偏愛林逋的詠梅之作,對梅還有陳述不到的地方,為此作者作賦來歌頌蠟梅。
賦的第一段描摹了蠟梅花神清骨秀的綽約風姿與雪潔冰清的純真逸態。先正面述寫蠟梅:這是世上奇特的花木,它不是愈寒愈萎,而是“至隆冬而愈奇”。它的“至性”是“幽貞”,它的“殊姿”是“娟潔”,它的花開雖不長久,但傲寒的晚節可一直保持。然后又把蠟梅放在一個冰天雪地的背景之下,放在一個萬木凋零的環境之中,通過與其他卉木的比較,映襯蠟梅不同凡響的高潔幽艷。在“瓊霰零,玄冰結”的日子里,“愁云起而晝昏,驚飆鳴而暮急。”此時,芭蕉經受不住寒冷的摧殘,枯萎了蕉心,朱萸也凍裂了蓮子,柳枝像張緒傷損了的腰肢,荷花莖葉零亂,也失去了以往嬌美的色彩。在一派蕭索的景象中,蠟梅傲然特立,它“含芳釀馥,散艷傳芳”,它“垂頭唾雪,聳干凌霜。”它對凋零的卉木有憐有怨,獨自負起晚至的千卉萬木的重擔,“更裁蝶幔”,“獨馃蜂糧”。正由于此,才顯得它“愈奇”。高蹈自守的節操,不隨世俗的性格,默默裝點世界的情懷,就是蠟梅精神所在。為了深掘蠟梅不屈不撓、嬌美不爭春的精神境界,作者又一次圍繞蠟梅的氣、影、色、形展開描述:蠟梅芬芳馥郁,其“漠漠幽香,逐輕風而入幕”;它枝干清癯,其“離離倩影,攜素月以登墻”;它冰肌玉骨,晶瑩剔透,其“玉貌涂金,冰肌噴沉,嫌傅粉之太白”;它綠萼襯黃苞,“效葵妝于秋坂”。作者特別反復寫它如蘭之馨:“清露晨流,似隋殿之甲煎朝沃。蒼煙暮起,豈魏宮之石葉宵焚”。突出了蠟梅苾勃的內質。作者重彩描繪蠟梅獨有的天姿國色與春情勃郁的神韻,展示了蠟梅的外形美與內在美。
梅花傲雪盛開,清香沁骨,前人描述多矣!在這方面難以寫出新意。作者于是在第二段推開常境,又開一面,翻進一層,另換角度,寫蠟梅萼片未展與離枝貯于玉瓶時的嫣然之態。冬春之際,陽氣剛剛回轉,蠟梅內在的、美的生命力就開始萌動,乍看上去,它還像在困倦、昏昏欲睡,然而實際早已默默在“含芳釀馥”。作者用“麝屑”、“植津”這有形的香物比喻蠟梅花苞、花萼內無形的香氣,奇特新鮮。廣泛使用擬人法,用了“困”、“倦”、“寐”、“顰”等字眼,把蠟梅從復蘇到含苞欲放這一過程的動態美描摹得活靈活現。蠟梅的至性不僅在寒冷的野外不能改變,即使離開母枝,也頑強地把自己蓄積的芬芳全部吐盡,倘有一息生存,也頑強地把自己的花蕾全部展示,真有百折不屈的執著意志,其頑強的生命力就來自這種堅貞的意志。作者抓住蠟梅不同于其他卉木的這一特征,寫了折回幽室、貯以冰壺的香美:“增綺窗之窈窕,助瓊座之芬敷”。綺窗固美,因有蠟梅而更窈窕,瓊座固雅,因設蠟梅而更美觀,瓶內一枝蠟梅使幽閣熠熠生輝。“客去而妄猜荀令,夢回而疑授蘅蕪”。字面上寫荀彧衣帶之香和李夫人所授的蘅蕪之香,然一個“猜”字與一個“疑”字,就轉喻為蠟梅之香。香氣如此濃烈,真是沁香入骨,愛之欲餐,難怪麻雀也喜歡偷偷來品嘗;花蕊如此早放,春鶯也羞于晚至。千卉萬木之中,梅為魁首,木犀、萱草確難與它相提并論。這部分變換手法,全以他物作襯,筆在他物,意在蠟梅,另辟意境,曲盡其意。
就此結筆,未嘗不可,然作者馳騁想像,在第三段中把蠟梅又移到幾種想像的境地中,繼續刻畫蠟梅的美姿香質。“豈若分寒枝于隴上,”那么因其色美味香而引來杜鵑鳥在枝上啼鳴。如“傳艷魄于羅浮”,蠟梅之魂化作一位絕代佳人,淡裝素服,笑迎雅客,共進席酒,定會沾濡上醉意與肥膩。蠟梅,不論在枝頭,在冰壺,在想像幻境地,都香艷絕倫,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但作者還要強調:“云為幄兮月為茵,露盥容兮風拂塵。交勁柏兮友貞筠,驅寒冱兮引陽春。”實際不是重復,是傾訴蠟梅的心愿。天空闊,可作帷幕;露清潔,可洗容顏;勁柏、貞筠不畏寒,可作同伴。多么美好的環境!驅散嚴寒迎來艷陽春天,多么神圣的職責!蠟梅還有一個愿望,那就是:“終當移根游上苑,寧甘寂寞委荒榛?”它有非凡的抱負,夢想能在上苑一展芳容,使自己的國色天香得到帝王的贊賞,不能在荒蕪之中自開自落,委身于叢林而老死。
賀裳主張寫詩作文應重視比興、寄托,他反對“敷衍多于比興,蘊藉少于發抒。”(《載酒園詩話》)此賦就有比興、有蘊藉,語短意長,寄托深遠。賦題雖為詠蠟梅花,但作者移情于物,詠物也是寫人,物乃人格的化身。所詠之境是有我之境,所詠之物是有我之物,寫蠟梅不僅抓住了物性特征,更寫出了其精神特征,可謂攝梅之魂。蠟梅的處處傳神之筆,都是作者性格的寫照,那高標絕俗的形象是蠟梅還是作者,已經渾然難分。結尾處寫蠟梅不甘淡泊虛靜,似與前面所寫不諧,這純是作者欲用于世的心緒反映,也暗暗吐露了他才美運蹇的牢騷。
上一篇:左思《蜀都賦》原文、譯文、賞析
下一篇:班固《西都賦》原文、譯文、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