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籍、寓言故事·學鴛鴦叫》原文與賞析
昔外國節(jié)法慶之日,一切婦女,盡持優(yōu)缽羅華以為鬘飾。有一貧人,其婦語言:“爾若能得優(yōu)缽羅華來用與我,為爾作妻;若不能得,我舍爾去。”其夫先來常善能作鴛鴦之鳴;即入王池,作鴛鴦鳴,偷優(yōu)缽羅華。時守池者而作是問:“池中者誰?”而此貧人失口答言:“我是鴛鴦!”守者捉得,將詣王所。而于中道,復更和聲,作鴛鴦鳴。守池者言:“爾先不作,今作何益!”
《學鴛鴦叫》選自《百喻經(jīng)》卷第三第47則《貧人作鴛鴦鳴喻》,《百喻經(jīng)》及撰譯者介紹見《夸父》一文。撰集者僧伽斯那此文意在說明:平時行惡,到將進陰曹地司見閻羅王時才說想修善則悔之晚矣,這樣一種佛教正義。而《學鴛鴦叫》本身實際上是一則幽默滑稽的寓言故事,它運用浪漫主義筆法,嘲笑了那些說話辦事不合時宜的人。
故事情節(jié)是這樣的:有一善學鴛鴦叫的貧人為使妻子在節(jié)慶之日戴上優(yōu)缽羅花,入王池偷花,守池者發(fā)現(xiàn)后喝問是誰,貧人本該學鴛鴦叫,卻失口回答“我是鴛鴦”,因而被抓獲;在真相大白后的押解途中,貧人不識時務,反而不說人話,調(diào)整嗓音而作鴛鴦鳴,守池者說,你剛才不叫,現(xiàn)在叫又有什么用呢?
文中“華”同花,優(yōu)缽羅花,略同荷花。佛教說,優(yōu)缽羅在四月初八日開花,結子好像金色佛像。
文章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從開頭至“我舍爾去”交待了學鴛鴦叫的起因。這一層具有較濃厚的生活氣息,反映了古印度的地方特色和風土人情。下面第二個層次是偷優(yōu)缽羅花與作鴛鴦鳴的經(jīng)過。“其夫先來常善能作鴛鴦之鳴”是貧人學鴛鴦鳴的基礎與前提條件,“常”“善”“能”三字各有不同的含義,都是形容詞作狀語,在此三字疊用加重了對貧人“作鴛鴦鳴”這一能力的肯定。“失口答言”中“失口”二字透露出貧人內(nèi)心的緊張與驚慌。“而于中道,復更和聲,作鴛鴦鳴”中“復更和聲”四字既是對貧人準備動作的描摹,又增加了“作鴛鴦鳴”的滑稽、喜劇色彩。
一般來說在歷史與虛構的故事中,以學動物鳴叫為手段獲得成功的事例還是不少的,以貧人的“常、善、能作鴛鴦之鳴”原也不至于敗事,但作者筆鋒一轉,寫出了“我是鴛鴦”的回答,出人意表,令人忍俊不禁,使情節(jié)急轉直下,但細想起來,這一出自驚慌與本能的反映又在情理之中,并未有悖于事理。至于說“而于中道,復更和聲,作鴛鴦鳴”則是作者蓄意夸張、用以說明事理的關鍵之筆,筆調(diào)幽默,令人發(fā)笑,體現(xiàn)了作者豐富的想象力和頗具深義的匠心。
《學鴛鴦叫》一文行文優(yōu)美,幽默生動,用詞準確、形象,想象力豐富,情節(jié)安排頗有匠心,反映了古印度民族的風土人情和藝術風格,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
此外,原文是諷刺譏笑那些說話辦事不合時宜的人,它的第一層含義是要告誡人們,說話辦事要符合當時當?shù)氐膶嶋H,該做時不做,不該做時亂做,其結果只能是像貧人學鴛鴦叫一樣愚蠢可笑。另外,故事中還隱含著這樣一層意思: 辦事情要及時,錯過了機會,要想彌補也來不及。這兩層喻義說起來簡單,并不新奇,但它所包含的哲理和對于人們生活和工作所具有的意義,卻未必是所有人一下子就體會得到的。宋人張炎曾有這樣一句文學評論,叫做 “咀嚼無滓,久而知味”,這句話用于本文也是相宜的。
有人說 “寓言不能代替論證,但有時可以比論證給人以更強烈的印象,而且比論證來得生動和形象” (張友鸞 《古譯佛經(jīng)寓言選》 ),《學鴛鴦叫》一文是不是也恰好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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