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點滴好疼
孩子六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忽然發起燒來,看看時間已經將近零點。家里恰好沒有退燒藥,我只好從家里出來,騎自行車到外面去買藥。這個時候所有的藥店都已經關了門,只能去醫院了。
我從中心醫院回來,看到妻子正抱著孩子在路口等我。她說孩子越燒越厲害,吃藥恐怕不管用,還是去打針吧。我探頭看看襁褓里的孩子,小家伙臉上有些發紅。見我看她,她還扭頭瞅了我一眼。她那無辜的小眼神有些蒙眬。小孩子發燒是很嚇人的,輕松突破40度。我趕緊放下自行車,隨后乘出租車和娘兒倆去了中心醫院。
以前聽人說過,小孩生病能吃藥盡量吃藥,最好不要打點滴,要是開了頭,以后生病吃藥就不管用了。但是,孩子發燒,大人心疼,那些也顧不得了,還是按照醫生說的來吧。
晚上去醫院看病,跟白天不一樣。我們得在急診室掛號,然后到住院部十樓找值班大夫,再回急診室拿藥。大夫的診斷是病毒性感冒,隨后給我們安排了一間病房等待打點滴。
小護士給女兒打點滴的時候并不是很順利。小孩胖,血管細,手腳都不好打,最后只好在頭上試針。護士拿來一把剃須刀,先要剃去女兒額角的一縷頭發。剃須刀在我女兒頭上笨拙地蹭來蹭去,估計好久都沒有換刀片了,一點兒也不鋒利。小家伙應該是被弄疼了,張嘴哇哇大哭。為了早點把針扎上,也為了女兒的病早點好,我用力把她按住,讓她動彈不得。針總算扎上了,清涼的液體慢慢流入小家伙的身體里面,她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不久就趴在媽媽懷里睡著了。護士告訴我們,打完點滴可以在病房里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再走。那天晚上,女兒什么時候打完的點滴,我不知道,因為我早已趴在一邊兒睡著了。估計孩子媽媽也多少瞇了一會兒。孩子始終抱在她懷里,她依靠在床頭上,一直沒有躺下。
打完點滴,大約三點半了。我們遵照護士的囑托,挨到天亮才走。不論昨晚睡沒睡好,看到新一輪的太陽,總會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妻子指指孩子的頭說:“你看。”
小家伙額角上有一小片血印,是昨晚護士那把鈍了的剃須刀在那里留下的痕跡。
我說:“怪不得孩子會哭成那樣!”
妻子說:“我仔細看了那片印記,估計小護士當初下力氣不小。”
不過我對此沒有絲毫的埋怨,因為,人們總能對別人的孩子更下得去手。
結婚以前,我住的出租房的房東是位老中醫。有一天在家里給自己的小女兒打針,扎了幾次都沒扎上。恰好來了一位朋友,是同行,一下就給扎上了,臨走還笑話他:“干了這么多年醫生,連個針也不會打!”
等客人走了,老中醫說:“要是他的孩子,我也能一下就給扎上。”
是啊,拿針扎自己的孩子,跟扎自己的肉有什么分別!
上一篇:廢墟上的光芒
下一篇:春花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