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沃丁頓·新的季節》經典詩文賞析

一

冬天

我們踩著死去的名字

在每個城市

清晨

我們想象起源

閱讀

我們國家的歷史

在我們自己的脈搏

和血管



春天

我們在草葉間

發現自己

在省份的原野

傾聽

我們聽見

草原上古老的風

編織著

秘密傳家寶的

復唱曲。

二

秋天

我們站在

瀝青河的岸邊

夜幕降臨

驚詫

是否這片城市空間

能夠幸免

聆聽我們的河

歌唱日光與清澈的水

在那咆哮的話語之上

以及從機器里簽發出的

滾滾數碼?

三

也許

市民愿堅持

如波納姆大森林^①一樣前進

迎著按紐的

閃念，無心

杠桿的推進以及

控制室里

沸騰的虛榮;

于是市民

便用犁來計算

這大地

每個角落的輪廓

他們要種下

他們的小麥與鮮花

揚起生命的旗幟

慶賀我們

對鄉村的熱戀

宣告我們自己

在此地

扎根、 出現。

(湯潮 譯)

加拿大是個年輕的國家，這個年輕國家的不斷發展使人們對生活的感受日新月異，即使是米里亞姆·沃丁頓——這個七十多歲的老詩人也不例外。她帶領讀者們走進了她的“新的季節”。

冬天，萬物蕭瑟，腳下都是些枯萎的花草，凋零的樹葉。在靜靜的冬之晨，詩人浮想聯翩，心潮澎湃。 “閱讀/我們國家的歷史/在我們自己的脈搏/和血管”。簡練的一個詩句，卻流露出詩人多么濃烈，真摯的愛國之情。作為一個加拿大的公民，將個人的脈搏和祖國一起跳動，把自己的命運和祖國血肉相聯了。冬去春來，百花爭妍，萬木蔥籠。春天復蘇了詩人年輕的心， 詩人“在草葉間”發現自己是和春天同在的。漫步在田野上，詩人似乎聽見大草原上的風， 在給她講述一個古老的秘密， 為她低吟著一首永恒的曲子。此時， 詩人的身心已經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盡情地享受新的季節帶給她的無窮樂趣了。秋天到了，在瀝青河的河岸邊，夜幕正降臨，詩人突發奇想， “是否這片城市空間”能夠避免黑暗的到來，然后在陽光照耀下， “聆聽我們的河/歌唱日光與清澈的水/在那咆哮的話語之上/以及從機器里簽發出的滾滾數碼?”這里，后兩句詩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 “咆哮的話語”、“滾滾數碼”和日光、河水有何內在聯系?顯然這兩個意象是另有所指。它們和下面一小節中的“迎著按紐的/閃念， 無心/杠桿的推進以及/控制室里/沸騰的虛榮”等詩句都暗示著詩人對喧囂的塵世、 勾心斗角的人們以及高度工業化生產對人的精神壓迫的厭惡之情。而市民們更愿意走進大自然，在遼遠的土地上勤耕不輟。“他們要種下/他們的小麥與鮮花/揚起生命的旗幟”，充滿了對鄉村的熱戀之情。

這首詩中多處出現了象征、暗示、比喻等手法。 “踩著死去的名字”，暗示了冬天萬物凋落的凄涼景象。“咆哮的話語”、 “控制室里沸騰的虛榮”等象征著塵世的偽劣性?！坝美鐏碛嬎氵@大地/每個角落的輪廓”暗示了人們拓荒不止的決心。而“我們在草葉間/發現自己”，“我們聽見/草原上古老的風/編織著/秘密傳家寶的復唱曲”等詩句，表現了詩人多么靈敏的感覺!這或許和詩人擅長寫愛情詩不無關系，這首詩大體上寫得細膩卻不瑣碎，委婉卻不晦澀，只有到了最后一節才明朗一點。季節的變更在詩中起了一根引線的作用。“對鄉村的熱戀”并不意味著回到封建時代自給自足的小天地去，它揭示了人們對這個異化的世界的厭惡感， 同時表明了“我們”——這個混沌世界的清醒者回歸大自然，讓世界還原其本來面目的強烈愿望和決心。

(姜長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