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聶魯達·女王》經典詩文賞析

我給你起名為女王。

有人個子比你高， 高過你。

有人比你更質樸，更純潔。

有人比你更漂亮，比你更美麗。



但你是女王。



你在街上行走，

沒有人認得你。

沒有人見過你的玻璃王冠，

沒有人看到你去過的地方

鋪的是金紅色的地毯。

這種地毯實際上并不存在。



當你露面的時候，

在我的身上，

所有的脈管血流嘩嘩，

鐘聲搖撼著天庭，

四方響起贊美的歌聲。



只有你和我，

只有你和我。親愛的，

我們倆在傾聽。

(江志方 譯)

感情真摯濃烈、語言質樸流暢而富有節奏感和音樂感，是聶魯達詩的動人之處。情詩《女王》比較完美地體現了詩人的詩歌特點。

將自己鐘愛的女子稱作“女王”，這也許不是詩人的發明，在各種膚色、各個民族都有此情此景發生，尤其是眾多的青年人在他們戀愛生活中常見。因此，這首詩能夠廣泛地引起同具愛心者的共鳴， 給人以親切明亮之感。的確，在愛的王國里，你所深深熱愛著的女子，是你的感情主宰，是你的女王。詩的開頭即明白痛快地宣布“你”為女王。接下來是一串對比。雖然“你”在所有女人中不是長得最美的、不是最純潔的， “但你是女王”。為了強調這一點，更為了表達真情，詩人將此行詩獨立為一節，且第二節詩僅此一句， 起到肯定無疑、 凝重情感、不可撼動的效果。詩的第三節唱出“王冠”“金紅色的地毯”這些與女王身份相符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實際生活中并不存在，但在情感世界里，在“我”的視線里卻是實在的。 “我”用愛心為“你”加冕，用真情為“你”鋪出紅地毯。所以，緊接著的第四節詩寫出“女王”駕臨時的情景。那搖撼天庭的鐘聲，四方響徹的贊美歌聲，都源自“我”血脈中奔涌的對“你”的渴望與愛。這一切，是緣愛而生成、而創造、而共享、而交通。詩的末節點出這個專題， 且用極親昵、平和、靜謐的詩句輕輕道出，這種平淡柔和的收勢給人以深厚融溶的趨向性啟示，耐人尋味。

本詩選自一九五二年出版的詩集《首領的詩》。此時， 詩人的代表作《詩歌總集》已經出版，詩人正處在創作的顛峰期，創作了大量的政治抒情詩和史詩性作品，馬雅可夫斯基的口語化和惠特曼的恣意汪洋詩風給他深刻的影響，在這首詩中也有所體現。詩的語言極其明亮流暢。詩的第一節連續三個“有人……”，第三節連續三個“沒有人……”，第五節連續兩個“只有”，這種反復鋪陳重迭吟唱和排比、對比反復套用的手法，加強了情感的穿透力，有助于將“你”與“我”讀者與作品緊密貼近。滴水見海。從這首情詩里，也可以看見這位詩人的真誠、熱情和作為世界級大詩人的瀟灑自由。

(王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