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古鐵雷斯·納赫拉《美麗的天使……》愛情詩鑒賞

〔墨西哥〕 古鐵雷斯·納赫拉

美麗的天使啊，

你的生活像一條清澈的小溪，

它從花間淌過，涓涓聲柔語細;

你的心像藍天一樣澄碧，

苦難的陰霾從未玷污過你。

美麗的姑娘啊，

你不知世界上有多少騙局，

對幸福的追求如何被壓抑;

你不知在心靈中有怎樣美好的理想，

在現(xiàn)實中又常常有怎樣可怕的遭遇。

你不知當看到幼時崇尚的信念失敗之際，

人們是怎樣的憂傷和哭泣，

你不知我們生命的長河充滿疑慮，

煎熬它的是永無休止的凄涼陰郁。

你的心地像雪一樣潔白，

你的思想像海一樣深藍，

你的前途像朝霞一樣光明。

沒有陰云污染你靈魂的蒼穹，

沒有災(zāi)難擾亂你平靜的人生。

當你走進威嚴的圣堂，

溫柔童貞地輕聲祈禱，

鶯雀聞之停止了鳴唱，

天使也飛去向上帝報告。

藍天笑迎，大地花涌，

泉水潺潺，百鳥爭鳴。

你的心包蘊著純潔的愛情，

你用自己的眸光驅(qū)散苦難的陰影。

我的生活充滿哀嘆，你的生活充滿笑聲;

我的心籠罩陰影，你的心田沐浴光明;

你是溪流和小鳥，你是香霧與清風;

我是淚水和苦痛，我是吟悲之柳荊。

請你將凄慘命運對我的折磨

化為你純貞愛情的美麗花朵;

到那時，我的心肝，沿著這條路，

我們的兩顆心會飛向上帝的寶座。

也許在我的心靈深處，

孕育著尊嚴與光明的萌芽;

但是它在可怕的黑暗中昏昏欲睡

無邊無際，不知何時清醒而升發(fā)。

請你用自己的目光撥開我智慧上的朦朧，

我的心肝啊，我將知道你將使我的大業(yè)重成;

我將如同巨人一般崛起，

奪取那渴望已久的功名。

只要你的愛之清風吹動我的心靈

只要我感受到你的愛之美好激情

一旦我莊重地抖動強健的羽翼，

就會像永恒的陽光一樣飛行。

(孟繼成 譯)

古鐵雷斯、納赫拉(1859——1895)，是十九世紀末墨西哥著名詩人。他的詩具有浪漫主義和拉丁美洲現(xiàn)代主義的兩種特征。他生活的墨西哥貧窮、落后，加之他的面貌丑陋，懷才不遇，使他逃避現(xiàn)實，常借酒澆愁，因此他的詩多感傷與哀婉的凄涼氣氛，多以幻想的意境來表達對精神世界的追求，成為現(xiàn)代主義詩歌的啟蒙者。他的作品形式整飭，結(jié)構(gòu)嚴謹，辭藻細膩洗煉，境界開闊，富于音樂美。

《美麗的天使》是一首幻想與現(xiàn)實相交織的二重奏、浪漫與哀嘆的對比歌。作者以想象中的美麗天使來寄托自己的希望、愛情，詩人用她的美好生活和光輝的未來來對比自己生活的慘痛和失望的生涯，兩方面猶如兩條河流，相互作用、滲透，以此來表達詩人的生活觀和個人理想。

第一節(jié)，詩人把美麗的天使比成“清澈的小溪”，溫柔、純潔、澄碧，未沾染人世絲毫的塵滓。這是詩人的最高理想，是對“美麗天使”的無限向往與愛。

第二節(jié)是過渡，詩人對“美麗的天使”直接發(fā)出了感慨：美麗，純真，涉世未深。你不知道人世充斥著欺編，人與人勾心斗角，互相傾軋，幸福被壓抑，理想遭破滅。第三節(jié)詩人繼續(xù)傾吐人類的不公與丑惡：信念無崇尚，生命疑慮重重，凄涼而陰郁。

第四、五、六節(jié)詩，詩人集中描繪了“美麗天使”的內(nèi)在美。“心地像雪一樣潔白”、“思想像海一樣深藍”“前途像朝霞一樣光明。”詩人眼中的天使幸福、美滿，未受到災(zāi)難的困擾與陰魂的污染。這是詩人對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的痛斥。下面詩人描寫了“美麗天使”神奇的能力。她的歌聲動聽，比會唱的鶯雀還更美，她歌唱愛，歌唱純靜的生活，歌唱充盈著生機、鮮活的自然界。

第七節(jié)是詩人與“天使”的正面對比。“天使”生活的本身引發(fā)了詩人對自我生活的反省。這里一喜一哀的強烈對比，加重了詩批判的力量，至此，詩由一條河分成二條，在情感上相互呼應(yīng)。“我的生活充滿哀嘆，你的生活充滿笑聲/我的心籠罩陰影，你的心田沐浴光明/”。

下面幾節(jié)詩，兩條平行的小河又交匯成一條河。翻騰出詩人心靈深處的情濤。詩人的理想，對美麗姑娘的愛表露無遺。詩人要求“天使”改變他“此在”的生活，拔開他智慧上的迷霧，沿著純貞的愛情之路向上帝，向渴慕已久的功名振翅飛去。詩人讓理想的潮水盡力轟響，浪漫色彩極端濃郁，詩人的愛心，尊嚴光明、事業(yè)，在“美麗天使”的引導(dǎo)下，發(fā)出莊重的抖動，向永恒的陽光一樣飛行了。

這首詩，意境雄渾開闊，結(jié)構(gòu)獨特，如一條河，時分時合。詩人馳騁想象，使詩起伏宕蕩，搖曳生姿。對比手法的運用，增添了詩的媚力，尤其是真善美與假丑惡的強烈對比，有力地譴責了人世的虛偽、狡詐、冰冷，不公正，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但詩人受限于世界觀，字里行間充滿了無可奈何與低沉憂傷的情緒。而個人主義的盲目奮斗，對功名富貴的幻想，降低了詩的格調(diào)。但是詩本身還是耐人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