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始皇墓

【原文】

古墓成蒼嶺，幽宮象紫臺①。星辰七曜隔②，河漢九泉開③。

有海人寧渡，無春雁不回④。更聞松韻切，疑是大夫哀⑤。

【注釋】

①幽宮：墳墓，即秦始皇墓。紫臺：謂王宮，即紫宮，紫微宮省稱。

②七曜：指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此處指日月星辰間隔排列于墓頂。

③河漢：銀河。九泉：猶黃泉，指人死后的葬處。開：展開。

④雁：《漢書·劉向傳》載秦始皇墓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雁”。

⑤大夫哀：《史記·秦始皇本紀》載，秦始皇上泰山封禪，突然遭遇下雨，在松樹下避雨，后來將這棵松樹封為五大夫（五大夫，爵位名。秦、漢二十等爵的第九級）。

【譯文】

古代的墳墓已經變成了蒼翠的山嶺，曾經在這里建造過像王宮一樣的地宮。地宮中的墓頂上日月星辰間隔排列，仿佛銀河在九泉之下得以展開。墓中有水銀江海，人難道會去乘渡嗎？雖然有黃金做的大雁，但是地下陰冷沒有春天，雁子并不會飛回。更親耳聽到墓旁松林傳來風聲，仿佛當年被封為五大夫的松樹還在為秦始皇哀悼。

【賞析】

開元三年（715年），王維離家赴京，路過秦始皇陵，作此詩，時年十五歲左右。

秦漢時人流行厚葬，“事死如事生”，認為人到了陰間仍然能享用墓葬中的榮華富貴。秦始皇為了自己在陰間的奢華享受，在修建陵墓時極盡鋪張之能事。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陵經三十多年的修筑而成，非常奢華，陵墓內不僅有地宮，而且“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填滿了稀世珍寶，灌滿水銀，多設機關弓弩。本詩前四句極力敷寫秦始皇墓的華麗鋪張，而五、六句流露出嘲諷：墓中的水銀海，難道人會乘渡嗎？就算雕鏤金雁，可是沒有春天的氣息，終究也是無趣。一千年以后，誰還在想到秦始皇呢？或許受過秦始皇封賞的大夫們從未忘記秦始皇的恩德。秦朝在暴政中走向滅亡，大夫們傷感也好，懷念也罷，卻無力阻止、改變秦始皇的行徑，唯有哀愁感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