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箏人將行，屬繪《金粉江山圖》，題贈二絕

（一）

乍聽驪［1］歌似有情，危弦［2］遠道客魂驚。

何心描畫閑金粉？枯木寒山滿故城［3］！

題解

此二首亦為1909年上半年在日本留居時為“調箏人”所作之詩。初刊于1911年6月《南社》第四集。原稿題作《調箏人將行，出綃屬繪〈金粉江山圖〉奉題二絕》。此乃送別之詩。

《金粉江山圖》——“金粉”原為繪畫顏料，色澤鮮艷，用以渲染富麗繁盛、華美輝煌的氣氛，故中國畫中有“金碧山水”之品目，此喻繁華綺麗。鄭板橋《道情十首》:“文章兩漢空陳跡，金粉南朝總廢塵?！?/p>

注釋

［1］驪歌——指告別之歌曲?！稘h書·儒林傳》注：“逸詩有《驪駒》三篇，客欲去歌之：‘驪駒在門，仆夫具存，驪駒在路，仆夫整駕。'”

［2］危弦——將箏弦調得極緊，致使所彈奏出來的曲調更形凄切而激厲。張協《七命》:“撫促柱則酸鼻，揮危弦則涕流。”此句意謂詩人聽到調箏人以危弦所奏之曲，頓然驚覺其將孤身遠行。

［3］枯木寒山——極言眼中物象之凄清荒涼。語本五代韋莊《金陵圖》詩：“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滿故城。”故城——指東京。按：詩人與調箏人兩情繾綣，晨夕相依，一旦揮手作別，雖藤蔓柳條，亦不勝低徊；況有驪歌傳來，數聲凄切，致使詩人竟無心繪事矣。結句僅言眼中所見，而詩意自現，妙在不說盡也。

（二）

送卿［1］歸去海潮生，點染生絹［2］好贈行。

五里徘徊［3］仍遠別，未應辛苦為調箏。

注釋

［1］卿——你。此指調箏人百助眉史。

［2］點染生絹——指繪畫。

［3］五里徘徊——語出《古詩·艷歌何嘗行》:“五里一反顧，六里一徘徊?！迸f時五里設一短亭，十里設一長亭，可作餞別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