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南征寄洛中諸友

【原文】

楚色窮千里①，行人何苦賒②。

芳林逢旅雁③，候館噪山鴉④。

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⑤。

東風一樽酒⑥，新歲獨思家⑦。

【注釋】

①楚：古代楚國范圍很廣，包括現在的湖南、湖北、安徽、江蘇、浙江以及四川、廣西、陜西等部分地區。后來常常泛指南方的廣大地區。窮：窮盡，使達到極點。

②賒（shē）：遙遠；渺茫。

③芳林：出自《初學記》，指春日的樹林。旅雁：指南飛或北歸的雁群。

④候館：泛指接待過往官員或外國使者的驛館。噪：聒噪，喧鬧。

⑤槎（chá）：木筏，這里指水生植物花開在木筏邊上。

⑥一樽（zūn）酒：一杯酒。樽：古時用來飲酒的器具。

⑦新歲：新年。獨：獨自。

【譯文】

楚地的景色秀美，何止于千里，遙遠的路途使行人何其苦悶。

春日的樹木煥發生機之時，正好遇到旅雁飛歸，候館外，時常傳來山中鴉鳥聒噪啼鳴。

春風悄然拂過河邊的青草，水面上開著花兒的水生植物，落寞地依附在木筏邊上。

借著和暖的春風，暫且飲上一杯酒吧，新的一年到來，我卻只能獨自思念遠方的家鄉。

【賞析】

歐陽修曾在洛陽執事，在那里結識了一些朋友。早春時候，他在去往南方的路上，寫下了這首借景抒情之作，抒發了一種旅人思鄉的落寞情懷。

首聯中“楚色窮千里”，描寫了楚地風光之美，廣闊天地之大，極目千里。接下來的“行人何苦賒”，表達了遠行人最怕望不到邊際的路，以此表明了自己此刻的心情。頷聯寫走近芳香的樹時，一抬頭正好看到北歸的大雁在空中飛行，而在宿夜的候館，又聽到山里的烏鴉亂叫的聲音，如此境界，詩人的心情怎么能平靜下來呢？頸聯兩句點明好在春風已來到河邊的青草中，水上植物也已經開了花，就依附在木筏邊上，帶來了一派勃勃生機的春天景色。結尾以思鄉之情作結，可是，在這新的一年到來之際，我卻只能孤身一人借酒澆愁，思念家鄉，哪有心思去欣賞春天的美好景色呢？

整首詩被首聯的一個“苦”字奠定了基調，然后以樂景寫哀情，把對親友的思念以及自己漂泊異鄉的孤獨之情，最后借助一杯苦酒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