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示兒曹以家事付之①

【題解】

這是辛棄疾晚年寫給兒孫們的一首詞，作于晚年退居鉛山時期，見于《稼軒長短句》卷十。辛棄疾一生為了南宋的統一大業屢建奇功，但也因為堅持抗戰而被主和派排擠打壓，以至于中年以后被罷官免職而長期閑居上饒、鉛山等地。此詞上闋寫作者晚年的身體狀況及閑適的心境；下闋表示自己將不再掌管家事，今后要寄情山水，感受自然。全詞描繪了作者退居生活和心境，表面上顯得自然恬淡、看破紅塵、超然物外的達觀思想和風度，而實際上激蕩著一生壯志未酬的憤恨與不平之氣。

【原文】

萬事云煙忽過，百年蒲柳先衰②。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早趁催科了納，更量出入收支③。乃翁依舊管些兒④，管竹管山管水。

【注釋】

①兒曹：指自家兒輩。以家事付之：把家務事交代給自家兒輩。②“萬事云煙忽過”兩句：言萬事如云煙過眼，而自己也像入秋蒲柳漸見衰老。蒲柳：蒲與柳入秋落葉較早，以喻人之身體孱弱、早衰。

③“早趁催科了納”兩句：向兒曹交代家事，要及早催租納稅，妥善安排一家收入和支出。催科：官府催繳租稅。了納：向官府交納完畢。④乃翁：你的父親，是作者自稱。

【譯文】

平生所經歷的事情千頭萬緒，都像過眼云煙一般忽然之間就過去了，近來我的身體日漸羸弱，就像入秋的蒲柳一樣過早地衰老了。如今，對于我來說，每一天當中做點兒什么事最為適宜呢？那就是適宜醉酒，適宜游覽，適宜睡覺。

今后料理家事的重任就交由你們承擔了，每年到了官府催繳賦稅的日子，你們就及早交納完畢，家中的一切財物出入與收支，你們也要做到心中有數，能夠妥善安排。我這個老翁依舊還是要管一點兒事情的，那就是管竹園，管山林，管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