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吟

【原文】

山上離宮宮上樓[1]，樓前宮畔暮江流。

楚天長短黃昏雨[2]，宋玉無愁亦自愁[3]。

【注釋】

[1]離宮：舟行至江陵，江畔有山，山上有離宮，故云。

[2]長短：無論長短。即“總之”“橫豎”之意。

[3]自：一作“有”。宋玉《九辯》：“余萎約而悲愁。”

【譯文】

山上有一座離宮，山峰上聳立著的是離宮的宮樓；宮樓正對江畔，濤濤江水在暮色中奔流而去。楚國的天空總是在黃昏時風(fēng)雨迷漫，此情此景，即使宋玉原本沒有愁苦也要發(fā)愁了。

【賞析】

詩人經(jīng)過楚地，看見楚宮猶在，但楚國卻早已不存的凄涼荒蕪之景，而生出無限愁緒。這首詠史詩妙在未直言歷史興亡之感，卻以景抒情，通過層層渲染，最后方詠嘆而出，自然順暢，渾然一體，不著痕跡。馮浩贊曰：“吐詞含珠，妙臻神境。”

“山上離宮宮上樓，樓前宮畔暮江流”，詩人乘船行至江中，先是由下至上，看到“巫山”“離宮”“閣樓”，再由山上往，看見“江水”在暮色中奔流，富有立體感和時空感。運用頂針的修辭手法，描寫出景物與景物之間的聯(lián)系，突出“楚”地風(fēng)貌，音韻綿延，營造古今興衰更替之感。

“楚天長短黃昏雨”，呼應(yīng)上句之“暮”，既指楚地多雨的天氣，又渲染環(huán)境的凄苦。“黃昏雨”暗引楚襄王夢神女事典故，暗指楚襄王沉溺女色，為宋玉之愁埋下伏筆。“長短”二字，形容楚地黃昏下雨十分頻繁，似乎永無結(jié)束之日，重重渲染。“宋玉無愁亦自愁”，最起碼有三層含義：第一層：宋玉滿懷憂愁，“余萎約而悲愁”；第二層：面對這凄涼之景，宋玉即使無愁也要發(fā)愁，國家危亡，貧士無路；第三層：宋玉之愁也正是詩人本人之愁，此情此境，使二人的形象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