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

【原文】

深居俯夾城[1]，春去夏猶清。

天意憐幽草[2]，人間重晚晴。

并添高閣迥[3]，微注小窗明[4]。

越鳥巢干后[5]，歸飛體更輕。

【注釋】

[1]夾城：即古代城門外甕城的重門。《詩·鄭風·出其東門》：“出其闉阇，有女如荼。”《毛傳》：“闉，曲城也。阇，城臺也。”

[2]幽草：幽靜處生長的小草。

[3]并：更加。高閣：指詩人居處的樓閣。迥：高遠。

[4]微注：因是晚景斜暉，光線顯得微弱和柔和，故說“微注”。

[5]越鳥：南方的鳥。

【譯文】

在深居的寓所俯瞰重門，眺望遠處的景物，一派春去夏來的清和之景。上天似乎特別憐愛幽僻處的無名小草，雨過天晴，人間也享受這晚晴時的美景。天晴之后憑高遠眺，看得也更遠；夕陽的余暉淡淡地灑在小窗上，安寧美好。巢穴被曬干之后，南方的鳥歸來時體態輕盈。

【賞析】

此詩細膩地描寫雨過天晴之后的晚晴之景，充滿著對幽草、歸鳥等自然之景物的喜愛，融入詩人獨特的、可遇而不可求的體驗，充滿著詩人對人生樂觀豁達的襟懷。開篇首句點明地點及方位，“俯”字點出登高眺遠，次句點明初夏時令，“春去夏猶清”一反文人傷春悲秋的常態，贊美初夏清和的景象，流露出詩人的欣喜之情。此二句雖不關涉“晚晴”二字，實則是對晚晴進行限定，因為此時此地，才能目睹如此的景象。云銷雨霽之景千千萬萬，此時的詩人看到的卻是一棵不知名的小草在陽光下散發著生機，感慨人間對晚晴的重視與歡喜。那么渺小卻又那么鮮活的生命，同樣受到陽光的愛憐，詩人仿佛受到了某種鼓勵，托寓著身世之感，自然而不漏痕跡，此乃神來之筆，為歷代所贊。頸聯繼續描繪登高所見晚晴之景，“并添高閣迥”為廣角鏡頭，呼應首句；“微注小窗明”為特寫鏡頭，呼應次句。后者描寫晚景斜暉照耀在小窗上的景象，只是淡淡的光，卻是最好的最明亮的景象，在此時的詩人心中，晚晴之景無疑是最美的。天空中飛過南飛的鳥，詩人被它們自在輕松的姿態所吸引，自然聯想到它們一定是因為天晴之后巢穴變得干燥了，才如此愜意，詩人的心緒也為之一“輕”，沉浸在傍晚放晴的喜悅之中，感受著人間的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