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我對話

“我把地球擁抱著了，我是黑夜。”

“你是黑夜，其實你只抱著半邊。”

“抱著半邊？唉，我倒要問你：

哪個愛人和愛人擁抱能夠抱全？”

“你抱著了又有什么？我也問你。”

“我可以使世上的人少做些罪惡。”

“罪惡！都是在你的羽翼之下長成；

你的話十分靠不住呀，你要曉得！”

“不過我在這時候可以使世人安眠。”

“哼！那做夜工的工人我卻不敢保險——”

我勸你不要再夸講你的功德了吧，

我在這兒睜著眼睛睡了二十四天。

“你的朋友是那鋼絲床上的溫柔繾綣，”

你的職務是守護那燈光燦爛的華筵，

那兒有跳舞，有音樂，有無數高華的裝飾，

那兒有curacao,vermouth,brandy的酒泉。

“你的面孔也好像沽戴著了無上的榮典，”

你同非洲的黑人、印度的巡捕站立門邊。

你哪管貧苦的工農們睡的是甚么地點，

他們睡在木板上、土炕上，還是惡夢盤旋

“你資本化了的黑奴，你印度巡捕的鬼臉！

去吧，去吧，去吧，你不要在這兒和我糾纏！

西半球的資本家們在歡迎你，歡迎你了，

我不愿見你的尊容，只好閉著眼睛不看。”

1928年1月6日

導讀

夜深人靜時分最易引人思考，這是智慧綻放的最佳時機。詩人抨擊了黑夜，因為它帶給世人的是罪惡、纏綿、腐化和墮落。詩中黑夜可引申理解為一切黑暗反動勢力，與光明相悖，是陽光照不到的那一面。本詩表達了詩人對黑暗的撻伐，對正義與光明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