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浩然正氣”

·原文·

“敢問夫子惡乎長？”

曰：“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

“敢問何謂浩然之氣？”

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釋義

公孫丑接著問孟子說：“你說告子不對，但你跟告子來比，你的長處在哪里？”孟子說：“我和告子比有兩個長處。一個是‘知言’；一個是我善養(yǎng)我的‘浩然之氣’。”公孫丑又問孟子說：“請問什么是浩然之氣呢？”

這本書從一開始寫到現(xiàn)在，才只不過是寫出個孟子的“開胃菜”而已，從下文開始，才是真正要進入孟子的學說中最為重要的精髓所在了，你得要用心來細細品味才行！

孟子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要解這段文字，我們得先針對前面所說的“浩然”這兩個字進行了解才行。浩就是大、充沛，如黃河決堤一般，很浩大豐沛的水，萬夫莫敵的樣子，叫做浩然。用比較容易懂得的字眼，可以說它是充沛。

例如：你勞累了一整天，一到晚上你一定感覺到混混沌沌，這樣就不充沛。休息一下，明天又有精神了，你會覺得朝氣蓬勃，又很充沛。尤其是懂得養(yǎng)氣的人，身中有一股氣，如水一般的在周身充沛地運行，打坐時令人神清氣爽，如癡如醉，這個隨時隨地都充沛的一股氣的感覺，就叫浩然。

“氣”是一種流動的能量，在你身中流動，當它越來越剛健時，你便可以明確地感覺到它。萬物構成的主體，就是這個氣。例如你生氣的氣，感動也是氣，郁悶也是氣，有精神也是氣，沒精神也是氣，舉凡你的知覺所在，都是氣的變化所致。

孟子所說的“浩然之氣”指的不是充盈在天地間的那股氣，而是專指存在你身體內的一股充沛的能量，這個能量就是你生命造化的主軸，它才是你真正的生命所在。沒了這股能量，生命就凋萎了。

人們的真我生命是以一種“氣”的形態(tài)存在的。不過這氣是否“浩然”，就未必人人皆同了。充滿一種陰殺之氣，那不叫“浩然”；時時陽性充沛，才稱浩然。

古書里有這么一段話，反映了古人對“養(yǎng)氣”重要性的認識：“消陽長陰，凡夫之道，待至陽盡陰純而成鬼。消陰長陽，異人之道，待至陰盡陽純而成仙。況人半陰半陽，半仙半鬼也，若將半邊陰氣煉退，則成純陽。純陽者仙也，何難之有。”可見作佛作鬼只是因為法身中的“氣質”有所不同而已，因此養(yǎng)“氣”、凈化“氣”的功夫可以輕忽嗎？

這個“氣”看不到，不易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孟子說：“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他說這個浩然之氣，很難用語言形容。好比《道德經》中說：“道可道，非常道！”這“氣”要怎么說，它在身中是一種感受，很難用筆墨來形容。孟子用“難言也”來告訴公孫丑說：“我姑且說說，你姑且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