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巳連寒食有懷京洛
天津御柳碧遙遙,
軒騎相從半下朝。
行樂光輝寒食借,
太平歌舞晚春饒。
【前解】
低手寫色、高手寫神,由來天定,那可爭得!只如此詩起手七字,若謂是寫柳色,即豈復成語話。高手人讀之,便曉其正為“軒騎相從”四字寫神,加“半下朝”三字,又妙。以此思“遙遙”,“遙遙”可知也。三、四,“行樂光輝”“太平歌舞”即實接“軒騎相從”也。“寒食”,妙于“借”字,言今日上巳,已先偷得后一日寒食也。“晚春”,妙于“饒”字,言明朝寒食又正接連先一日上巳也。只此“饒”“借”二字,便壓殺他人無數拖筆沓墨,想見先生手法之高妙。
紅妝樓下東回輦,
青草洲邊南渡橋。
坐見司空掃西第,
看君侍從落花朝。
【后解】
五、六,寫紛紛軒騎各自行樂,七、八,卻于紛紛行樂之外,另寫一等異樣光輝,更非“樓下”“洲邊”之所得同。看他故用“東”字、“南”字、“西”字作章法,使讀者心頭、眼頭便有爭流競秀之觀,真為奇絕筆墨也!○侍從落花朝,艷便艷殺人,清又清殺人。謂唐初人板重,斯豈韙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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