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久·[中呂] 紅繡鞋

張可久

虎丘道士

船系誰家古岸，人歸何處青山。且將詩做畫圖看：雁聲蘆葉老，鷺影蓼花寒，鶴巢松樹晚。

【鑒賞】 虎丘，位于今江蘇蘇州的西北，相傳吳王闔閭死后就葬在這里。隱居此地的道士當(dāng)然也非常人。古往今來，詩人往往借游虎丘來抒發(fā)興亡之感，作者寫的一首《人月圓·雪中游虎丘》就可為證。然而，這首小令卻給人以完全不同的感受。

此曲沒有寫虎丘的古跡，只是向我們描繪了虎丘如畫的自然美景，目的在于以景寫人，以景傳情，作者通過寫景表達(dá)出虎丘道士的高潔及自己同他的深厚友情。你看，作者乘興而來，卻不見道士的蹤跡，只見青山之下的古渡邊系著一只小船，道士究竟身在何處?作者只有茫然面對(duì)數(shù)座青山。讀到這里，我們自然會(huì)想起唐賈島 《尋隱者不遇》 中的詩句：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兩者的意境非常相似，也體現(xiàn)出同樣的感受、同樣的心情和同樣的惆悵。但在此曲中，這份惆悵和失落馬上就得到了化解。因?yàn)樽髡咭幌戮捅谎矍暗拿谰八Ｍ闹埽嗌酱渚G，綠水蕩漾，山襯水，水映山，綠水青山，山水相連，異常美麗。作者也忍不住贊嘆道： 這多像一首詩、一幅畫呀! 這美景讓作者流連忘返，沉溺于其中。尋道士不遇，作者并沒有就此歸去，而是佇立山頭，一邊欣賞著如詩的畫卷，一邊搜尋著道士的蹤影。但他又一次為眼前美景所吸引：只見水中的蘆花已經(jīng)黃了，黃蘆倒映在水中，顯得更加清麗，水邊蓼花成片，山上蒼松挺拔……作者欣賞這美景，全然忘卻了時(shí)間，直到蘆葉深處傳出歸雁聲聲，片片蓼花叢中鷺影開始閃動(dòng)，山上的蒼松枝頭棲滿鶴群，這才覺察倦鳥已歸巢，夜幕即將降臨，可是道士仍忘情于山水，依舊不見他的蹤影。

此曲名為《虎丘道士》，但從始至終，道士均未露面，但從作者對(duì)他所居環(huán)境的描寫，以及他身處深山遲遲不歸的表現(xiàn)，我們又分明了解了他的志趣、愛好和情懷。同時(shí)，作者對(duì)虎丘道士所處環(huán)境的欣賞、迷戀，尋他不遇卻又久久不愿離去，以至忘卻了時(shí)間和自我，這一方面表明了兩人的情誼深厚，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作者對(duì)歸隱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