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久·[中呂] 紅繡鞋

張可久

寧元帥席上

鳴玉珮凌煙圖畫^①，樂云村投老生涯。少年誰識故侯家^②?青蛇昏寶劍，團錦碎袍花。飛龍閑廄馬。

【注釋】 ①凌煙圖畫：封建王朝為表彰功臣而建筑的高閣，繪有功臣圖像。②故侯：《史記·蕭相國世家》 載秦時邵平曾封為東陵侯，秦亡后，隱居長安城東青門種瓜。此處“故侯” 指寧元帥。

【鑒賞】 古代有志之士，無不希望建功立業(yè)，名揚四海，所謂 “便塵沙出塞，封侯萬里，印金如斗，未愜平生” (宋·劉過《沁園春》)。而作者筆下的寧元帥，雖已實現(xiàn)建功立業(yè)的壯志，但不以富貴為念，功成身退，歸隱江湖。具有這樣胸襟的，在古代實不多見。

首句寫寧元帥功業(yè)、名聲赫赫。能佩帶象征富貴的玉珮，肖像能陳列于凌煙閣上的，自然是朝廷重臣。次句寫寧元帥歸隱山村。年老了，閱歷漸多，視功名富貴如浮云，索性回到樂云村做一名普通老百姓。

朝中高官與山村野老，在世人看來，這差別何啻天壤，可寧元帥卻視為尋常事。心安理得地做一名尋常百姓，從不向人夸耀自己光榮的歷史，以致同鄉(xiāng)少年以為他從來未做官，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百姓。

然而寧元帥的幾件舊物卻記錄著他的非凡經(jīng)歷，那青蛇寶劍，那飛龍馬，都曾伴他馳騁疆場，殺敵立功; 那團錦袍，也曾穿著它上朝，與群臣共議朝政。不過，連這幾樣東西也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了。那青蛇寶劍失去了昔日的寒光，顯得暗了; 那團錦袍上繡的花，失去了當時的色澤，連形狀也顯得有些破碎;那飛龍馬也因主人久離征戰(zhàn)而久閑于廄中。“昏”、“碎”、“閑” 固然表明榮華富貴的生活離現(xiàn)在非常遙遠，更重要的是表明寧元帥現(xiàn)在熱愛平民生活的心境與榮華富貴的生活也同樣距離非常遙遠，簡直是如同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