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蕭若愚》言情贈友詩歌
送君南下巴渝深,予亦迢迢湘水心。
前路不知何地別,千山萬壑暮猿吟。
古人最重離別,江淹早就對這一特殊的民族文化心理作過藝術的概括,“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的確,我國古代大多數送別之作大都染上了一層愁怨憂傷之色,所謂 “有別必怨,有怨必盈”。此詩所表現的也是這種類似的別情。
首句寫詩人送友人南下。“巴渝”,在今四川重慶一帶,其中的 “深”字,看似無理卻值得推敲,它既是指 “巴渝”在地理上的偏僻,也是指友人一去巴渝之后,與自己在空間上的阻隔之深; 既顯示了詩人對友人此去前途的擔憂,又說明他與蕭若愚的友情非同一般。次句點出這次送別的特殊性; 詩人送別友人而自己亦在旅途之中,因此離別的情緒就更濃。湘水發源于廣西,流入湖南,作者前行的目的地當在湖廣一帶。“迢迢”寫出行程的遙遠,“迢迢湘水心”是指詩人遠去湘水時的種種心理感受,他也許是因政治失意被貶而心緒寥落,也許正為離親別故、遠走他鄉而神情抑郁。一個 “亦”字,說明他和他的友人對這次遠行有著同樣的心理反應,他們的情緒都比較低沉。
盡管如此,開始的一段路程,因有友人相陪,還可以吟詩作賦、暢談古今,借以消解羈旅之愁,但是,與友人前路相別卻又是勢不可免,那時節,行路人送行路人,遠行的傷感會越發的加重。從全詩看,前路相別才是詩歌的高潮,前面兩句不過為此作了必要的鋪墊而已。值得注意的是,此詩對相別的處理,采用了虛寫的手法,“千山萬壑暮猿吟”乃是詩人設想中的離別場景,“千山萬壑”是離別時的空間景物,詩人從這雄奇、闊大的自然中,無疑更會感覺到自己的孤單無助,而這特定的自然景物也恰恰為詩人的離別之情增添了幾分凝重,幾分傷感。此時此刻,一輪血紅的太陽正悠悠地西沉下去,她冷眼注視著這一對離別的朋友,仿佛在預示著什么,令人很自然地想到李義山那傷感的撼動人們心靈的名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此情此景,已足以教一起遠走他鄉而又分別在即的兩個羈旅之客“意奪神駭”,黯然傷神了。而一聲聲凄然斷腸的猿鳴聲,又像是有意要為這離別的場面重彩濃抹幾筆。它打破群山的寂靜,撕開夕陽的冷漠,重重地撞擊著離人的耳膜、敲打著離人的心弦,使其煩亂之心益發煩亂,凄傷之意益發凄傷,那深受感染的群山,也便情不自禁地將這悠長的哀鳴聲傳遞下去,擴散開來,于是,四面八方便充滿了猿的哀吟,無聲的“日暮離別圖”平添了這一曲曲斷人肝腸的伴奏曲,任誰身處其中,都不能無動于衷,何況一對在他鄉即將分手的好朋友?
全詩寫的是離別之情,卻并未從正面抒情,而是寓情于景,在景物的描寫中自然地表現離情。前人稱其“得唐賢三昧”,其實,我們把它與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一詩相比,又可看出其不同之處。李詩曰: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純就眼前景物寫起,敘述送別,表現別情,都極其自然,毫無雕琢痕跡。此詩則為了表達離情,不惜憑空構象,在詩歌意象構成上具有很大的主觀性,遠不及李白詩自然。但此詩亦同樣“只寫景而離情自見”,避實就虛,空靈而不質實,無疑也是一首送別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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