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流沙河》明山水詩鑒賞

陳誠

桃李花開日載陽，流沙河淺水如湯。

無端昨夜西風急，盡卷波濤上小崗。

中國西部，這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在隆起的世界屋脊上，于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始終充滿著奇異的炫人眼目的色彩，曾引起無數藝術家的興趣，用自己的足跡在這里趟出一條條藝術的小徑，為后繼的開拓者立下了一個個永恒的座標。陳誠，這位明代永樂年間的詩人，一生有幸遍歷哈里、騫瑪爾堪等西域十七國，并著《西域記》，記述西域的風光人情。《流沙河》便是詩人在西域其間對流沙河這 一奇觀的真切描寫。

流沙河，是今新疆白龍堆沙漠 一帶河流的古稱。在陳誠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它并未得到以后那樣難以想象的聲名。陽春三月，這里也和內地一樣，桃花吐笑，李花如雪，詩人帶著對春天大自然的興奮之情來到流沙河一帶。這里，陽光充足，暖意融融。“日載陽”，是說太陽帶來暖氣。春來花開，在充足的陽光下，流沙河也變得熱氣騰騰，奔流著，翻滾著，沸沸揚揚。“湯”，翻滾的熱水，這里是說流沙河水波浪翻卷，水氣升騰。兩句詩展示了一個晴空澄澈，大地充滿蓬勃生機的畫面。陽光是溫柔的，桃李是溫馨的，河水是熱鬧的。高原的春天，透出 一種誘人的秀媚和奇異。

然而，西部高原的氣候是變化無常的，“無端昨夜西風急，盡卷波濤上小崗。” 白天還是那樣溫暖和諧，可到了晚上卻臉色一變，脾氣暴躁起來。西風呼嘯，卷地而來，風抽打著河水、沙石，卷起陣陣波濤，拋向山崗。其陣勢，有如南海臺風，潑天而來，席卷而去，煞是驚人。“無端”，等于說不料、不妨，表示事出意外，強調了流沙河一帶氣候的多變。

這首詩以通俗簡潔的手法描繪了流沙河一帶春天的自然景觀和多變的氣候，向人們展示了西部高原的奇光異彩。陳誠寫出這首詩 一百余年后，吳承恩的《西游記》問世。或許受了陳誠這首詩的影響，作家在第二十二回里繪聲繪色地描寫了“八戒大戰流沙河”的情景。從此，流沙河，這條在地理位置上雖不顯要也不明確的河流，便揚名天下，為人們所熟知。有人或許不知道黃河，但他可能知道流沙河，這無論如何也是當年的陳誠所料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