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融《途中見杏花》唐山水詩鑒賞

吳融

一枝紅艷出墻頭，墻外行人正獨愁。

長得看來猶有恨，可堪逢處更難留。

林空色暝鶯先到，春淺香寒蝶未游。

更憶帝鄉千萬樹，澹煙籠日暗神州。

偶遇一枝伸出墻外的紅杏，觸發了羈旅途中的詩人無限愁緒，于是寫下了這首詩。

起句會使人聯想到宋代葉紹翁《游園不值》的名句：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它通過一枝綻蕾吐艷的杏花，表現了滿園春花競放的絢麗景象以及春天賦予萬物的強盛生命力。吳融的《途中見杏花》所流露的情緒就大不一樣了，一枝活潑鮮麗的杏花，卻勾出詩人心中酸澀的回憶和聯想。他面對怒放的杏花，不由慨嘆起來： 又是一度杏花開，花開花落，歲月易逝，即使能廝守住這枝杏花，它又能明媚鮮艷幾日? 何況自己是步履匆匆的過客，現在看到這嬌艷的杏花開放，等到花朵敗落，又不知我身在何方了? 于是不免又惹出胸中無限的惆悵、落寞之情。

詩人想到自己雖然無法把春留住，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細細觀察這枝報春杏花周圍的景致： 還是早春時節，樹枝空疏不見綠葉，在春風中似乎還夾著冬的料峭寒意; 只有黃鶯兒孤伶伶地棲在空枝上，連那最戀花兒的蝴蝶也不見飛來。多少詩人把春寫得那么熱鬧、濃烈，而吳融此時此刻眼中的春卻顯得如此冷寂。詩人“移情于物”，由于自己失意引起的悲涼之感，給花給樹都蒙上了一層濃濃的傷感的色彩。

詩人面對這冷寂寂的景色，不由回想起當年在京城長安看到的春天的杏花，千株萬株連成一片，花放之時，云蒸霞蔚，氣象萬千。相形之下，連那富麗堂皇的京都，似乎被遮擋得黯然失色了。愈寫往昔帝都杏花繁盛，便愈顯出眼前一枝杏花的孤惜，反襯出詩人被迫離開京城、四處飄零的冷寞和寥落。

這首詩借杏花起興，委婉、細膩地把詩人痛苦的心情，一層一層地揭示出來，清麗動人，很有玩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