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石頭城》唐山水詩鑒賞

劉禹錫

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東邊舊時(shí)月，夜深還過女墻來。

唐敬宗寶歷二年(826)，詩人罷和州刺史回洛陽路過金陵故城，寫了一組詩《金陵五題》，《石頭城》是其中之一。古石頭城，三國吳構(gòu)筑，在今南京江寧縣石城山。一般也稱南京為石頭城。

絕句的表現(xiàn)手法有種種不同。一種直攄胸臆，明白如話，這類詩以感情的強(qiáng)烈和真摯見長。雖然話都說出來了，并沒有涵蓄著弦外之音，但那詩句所負(fù)載的感情卻如潮水一樣向外溢流，猛烈地叩打著讀者的心扉。另一種是含蓄深沉，詩人想說的話沒有直接說出來，留給讀者體味。這首詩屬后一種。謝枋得說這首詩“意在言外，寄有無無”，是確當(dāng)?shù)摹?/p>

“故國”，以往朝代的都城，指石頭城。以往的朝代已消逝了，可是，圍繞在故都周圍的青山還在。“空城”還是指石頭城。潮水擁來，打在這座空蕩蕩的荒城上，又寂寞地退回去了。第三四句詩，合起來是一句話。絕句的后兩句，往往采用這種寫法。“淮水”，指秦淮河。“女墻”，指城墻有曲折的部分。只有秦淮河?xùn)|邊那曾見過往日吳國以及六朝繁華的月亮，夜深時(shí)還從女墻上探出頭來。往日的山，沉寞無語。往日的水，來而復(fù)反。只有往日的月亮?xí)r來探問，她一定同我一樣，對(duì)歷史的遷移，世代的榮悴滿懷傷感。詩人完全是客觀的描寫，沒有說出自己懷古的心緒，但他的深情都包含在客觀的描寫里頭，音在弦外，余味無窮。難怪他的好友白居易掉頭苦吟，嘆賞良久，且曰：“石頭題詩云： ‘潮打空城寂寞回’，吾知后之詩人不復(fù)措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