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適
營州少年厭原野,狐裘蒙茸獵城下;
虜酒千鐘不醉人,胡兒十歲能騎馬。
這是一首描寫唐代東北地區風俗民情的詩,為高適出塞時所作。這首詩中,作者通過自己的邊塞所見,勾勒出一群原野獵射的少年騎手形象,贊揚了營州人民豪邁英武的精神。
營州是唐代東北重鎮,故址在今遼寧省境內,是漢族與契丹等少數民族雜居的地區。詩的首句一落筆便點出所歌詠的對象是營州少年。少年是人生朝氣蓬勃的時代,最能體現一種旺盛的生命力,因而往往能夠比較突出一個民族的風貌。詩人以營州少年為描寫對象,顯然著意于表現當地人民所富有的生氣和活力。詩人描寫人物,精心安排了一個最富有東北邊塞特征的背景——遼闊壯觀的原野。“厭”(同“饜”)是飽嘗、飽經的意思。少年在原野中誕生、成長,空曠闊大的原野孕育出他們粗獷豪放的性情。這一句雖沒有直接寫營州少年的形象,而他們的性格卻初步得到展示。
次句描繪了營州少年身穿皮袍射獵城下的英武之姿。打獵無疑是最能表現邊塞生活特色的場景,也是最能揭示營州少年性格特征的畫面。曹植的《白馬篇》中“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的詩句,描繪的是幽州、并州英勇無畏的游俠兒形象,而這首詩中的“狐裘蒙茸獵城下”則活現了營州少年的活潑神情。在邊地城下的郊野上,少年們正馭馬馳騁,狐皮袍子隨風翻卷。“狐裘蒙茸”一句極為生動,側面烘托出馬馳之疾,風勢之猛,從而突出表現了少年們高超嫻熟的騎射本領和膽大氣壯的冒險精神。
次二句筆鋒一轉,忽然轉寫少年的豪飲和善騎。或以為“虜酒千鐘不醉人”一句是寫當地民族的酒味較淡,故飲千杯而不醉,其實作者意旨不在此,作者所要表現的正是少年酒量之大。王維的《少年行》詩云:“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也是這樣表達的。最后“胡兒十歲能騎馬”一句,是以贊美、感嘆作結。作者來自中原,同內地人民不善騎射的情況相比,這種邊塞風俗無疑讓人感到訝異和嘆服。在前兩句描寫的基礎上,后兩句作了深化。千鐘不醉,十歲能騎,給營州少年形象又增添了幾分豪氣。
明胡應麟《詩藪》云: “王翰《涼州詞》、王維《少年行》、高適《營州歌》……皆樂府也。”可見這是一首樂府體的小詩。作者善于抓住幾個生動的生活細節,勾畫出一幅情趣盎然的北地民風的圖畫。唐代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開放和寬容,中原文化能夠容納并吸收邊地少數民族文化。這首小詩這樣熱情地贊美邊地風尚,正顯示了一種盛唐詩歌的風貌。
高達夫《營州歌》云云,寫塞外情狀。詩用仄韻,音節亦殊抗健。(俞陛云《詩境淺說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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