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樽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
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
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嘯傲凌滄州。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這首七言歌行,一作《江上游》,約作于開元十六年(728)左右。時李白以安陸為中心正漫游江夏、襄陽一帶。
詩以遨游長江起興,表現了詩人對庸俗人生追求的蔑棄和對自由美好生活理想的追求。開頭四句以木蘭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千斛美酒等意象,極力渲染盡興歌樂的氣氛,表現了詩人放蕩不羈、無拘無束的思想個性。“仙人”一聯承上,對江上泛舟行樂,加以肯定贊揚。接下兩句以豪放的情調,從概括地評價歷史人物中表達了詩人的人生態度。他以詞懸日月的屈原與“空山丘”的楚王作鮮明對比,一個與日月爭光,千古不朽,一個雖顯赫一時,卻如過眼云煙。接著,作者以極豪邁的口吻正面抒寫他“落筆搖五岳”“詩成凌滄州”、驚天地而泣鬼神的氣勢,進一步寫出詩歌的巨大精神力量。最后兩句運用比喻手法,揭示富貴功名不能長在久存,從而表達了詩人對權貴功名的蔑視態度。詩的思想內容基本上是積極的,但把縱情聲色恣意享樂,作為理想的生活方式而歌頌,則是不可取的。從藝術上看,本篇不僅形象鮮明,感情激揚,氣勢豪放,音調瀏亮,而且綿密工巧,獨具匠心,是很能體現李白創作特色的篇章之一。
琦按: “仙人”一聯,謂篤志求仙,未必即能沖舉,而忘機狎物,自可縱適一時。“屈平”一聯,謂留心著作,可以傳千秋不刊之文,而溺志豪華,不過取一時盤游之樂,有孰得孰失之意。然上聯實承上文泛舟行樂而言,下聯又照下文“興酣落筆”而言也。特以四古人事排列于中,頓覺五色迷目,令人驟然不得其解。似此章法,雖出自逸才,未必不少加慘淡經營,恐非斗酒百篇時所能構耳! (王琦輯注《李太白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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