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廓·落第》原文與賞析

李廓

榜前潛制淚，眾里自嫌身。

氣味如中酒，情懷似別人。

暖風張樂地，睛日看花塵。

盡是添愁處，深居乞過春。

李廓是唐王朝宗室宰相李程的兒子，登元和進士第后，曾官刑部侍郎，潁川刺史等職。此詩當是作舉子時一次考試落第所寫的詩。唐代盛行科舉制，登科可以為官作官，光耀門庭，為士人顯達最重要的途徑。故登科的成敗是決定士人政治命的關鍵，極為人們所重視。在考試放榜后，不論登科與否，士人常有詩紀事，李廓這首《落第》詩正可作為抒寫失意心情的代表作。

時間是在春天，科考評選的結果放榜了。(唐制科舉是在秋天入闈，春天放榜)站在名落孫山的榜前，感到陣陣心酸，一股熱淚盡管當眾克制，讓它偷著往肚里流，卻感到此時已經是低人一等，無顏相對，這是多么難堪的境地呵!這種心理上的沉重打擊，使得精神壓抑，象是多喝了濃酒，讓人深感迷惘，昏醉;又象遠離了至親好友，獨個兒奔向茫茫無際的途程。此生此世，到底哪兒是我的歸宿呀! ?詩的前兩聯是落第后自我徬徨絕望心情。后兩聯進一步表述對來自客觀刺激的反應。且看那些登科歡躍的舉子們，在和風麗日，春暖花開的日子里，他們或赴曲江領宴(天子為新科舉子賜宴)，或登雁塔題名，或赴樂遊園賞花，多么繁華氣派，多少熱鬧場面，真如他們有人所寫：“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孟郊《登科后》) 好不羨煞人也! 相形之下，無一處不引起人自卑自賤的感覺，增添了更多的心靈負擔與傷痕。這不是我的世界!倒不如默默無言縮回家去，把一切關在門外，請求這個給人添愁的無情春天早早過去，好自閉戶潛修，靜養慘重的內傷，爭取再戰的勝利。

此詩直抒落第的失落感受，深刻真實，妙于比況。前半以“中酒”、“別人”的具體事件作比，表現難以言說的自傷情緒，凄切動人。后半實寫“暖風張樂”、“晴日看花”的客觀景象，反襯主體感應之強烈，不僅作者個人悲戚的心態宛然，亦生讀者矜憫惻隱之心，想見科舉制對士人身心殘賊的嚴重性。作者以切身體會，寫成五律短章，為后世說部《儒林外史》申討科舉毒害的檄文開先，在唐詩中別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