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復雷

蓬居何處索春回^①，分付寒蟾伴老梅^②。

半縷煙消虛室冷，墨痕留影上窗來。

【注釋】

①蓬居：編蓬為居，謂清貧、簡陋的住屋。②寒蟾：月亮。

【評說】

本詩選自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鄒復雷《春消息圖》題詩。鄒復雷(生卒年不詳)，元末道士，能詩善畫，長于畫梅。

這首七絕題畫詩道出了畫中的審美意趣。詩的前兩句點明畫題，畫家身處蓬居，無以探得春消息，因而作一月下老梅來傳達春天到來的信息。梅原有報春使者之稱，因而所謂《春消息圖》亦即為梅花圖。三、四兩句點明此畫為水墨畫，并以藝術效果暗示畫家筆墨技藝的高超。當燈滅室寒時，那畫上的梅花似乎要破窗而入，給人帶來蓬勃的春意。從畫面看，畫上只有一株蒼勁的老梅，由右向左成S形伸展開，糾蟠偃仰，枝干披離，姿態奇崛。更奇的是，枝端有一新梢，直向斜上方伸出，硬勁如鐵，枝上無花，占了三分之一的畫面，傳達出春來的消息。另外，畫家的筆墨表現也極見功力。在這幅畫中，鄒復雷發展了五代以來的水墨梅花畫法，以墨漬作梅花，且筆墨表現十分豐富，焦、濕、濃、淡、飛白并用，勾畫出勁挺清健的墨梅形象。正因為畫家在畫面布局和筆墨表現方面的獨特之處，因而造成“墨痕留影上窗來”這樣強烈的藝術效果。

《春消息圖》原為清宮舊藏，后流落海外，現藏于美國弗利爾美術館。畫上有乾隆題七絕詩一首：“一氣為春去必回，誰將消息付寒梅。蕊珠仙妒女夷巧，偷先東風特地來。”詩的前兩句點明梅花報春這一題意，后兩句以天宮仙女妒嫉掌管春夏萬物生長之神女夷的靈巧，偷偷地放出春風這一神奇想象，表明畫中透露出的強烈的春天氣息，從側面贊頌了畫家高超的筆墨技藝和精湛的藝術表現力，和畫家的自題詩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