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薄倖》·賀鑄

賀鑄

淡妝多態，更的的、頻回眄睞。便認得、琴心先許，與綰合歡雙帶。記畫堂、風月逢迎，輕顰淺笑嬌無奈。向睡鴨爐邊，翔鴛屏里，羞把香羅偷解。自過了、收燈后，都不見、踏青挑菜。幾回憑雙燕，丁寧深意，往來翻恨重簾礙。約何時再?正春濃酒暖，人閑晝永無聊賴。懨懨睡起，猶有花梢日在。

“薄倖(xing)”作為一個語詞，本意是“薄情”或“負心”，多用來指代那些在愛情上薄情寡恩的男子漢。而詞人在這首詞里卻一反其意，描寫了一個對愛情熱烈癡誠的青年男子，寫他同一位女子的相識、相愛、熱戀以及離別之后相思的情景，既熱烈奔放，又纏綿悱惻，讀來令人亢奮，也令人嘆惋。

詞的上片寫他同那位女子相識、相愛和熱戀的經過。“淺笑”、“逢迎”、“嬌無奈”，以及“向睡鴨爐邊，翔鴛屏里”等詞語，都維妙維肖地勾勒了熱戀中男女青年的行為、動作和神態。

詞的后段寫離別后青年男子的相思之苦。“自過了、收燈后，都不見、踏青挑菜”。“收燈”一本作“燒燈”，即指元宵節。踏青、挑菜，是古時農歷三月的節俗。“幾回憑雙燕，丁寧深意，往來翻恨重簾礙。”想托春燕給他送個信。善良的燕子也樂意幫他的忙，但最后卻因那女子家里門深簾重沒有飛進去。“約何時再?正春濃酒暖，人閑晝永無聊賴。懨懨睡起，猶有花梢日在”，寫他相思之情的焦灼、怨憤和無奈。

這首詞的成功，主要還不在于有自傳性的因素，而在于全篇細膩、婉轉、深刻的寫景傳情之筆。從熱戀的狂歡到離別相思的辛酸，關鍵處都從景物中寫出，或以景襯情，或以情布景，情隨景至，得心應手，實為詞中以景傳情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