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清·[中呂] 紅繡鞋

周德清

郊行

穿云響一乘山簥^①， 見風消數盞村醪^②， 十里松聲畫難描。楓林霜葉舞，蕎麥雪花飄，又一年秋事了。

【注釋】 ①一乘山簥：簥，大管名。《爾雅·釋條》： “大管謂之簥。”一乘，四個為一乘。②醪： 本指汁滓混合的酒，即酒釀，后引為濁酒。杜甫《清明二首》 詩中曰： “鐘鼎山林各天性，濁醪粗飯任吾年。”

【鑒賞】 這是一首描寫作者郊行所見、所聞、所感的小令。

“穿云響一乘山簥， 見風消數盞村醪” 開首兩句， 為我們描畫了一位微醺的行者，在深山曠野之中，忽聽山間管樂，穿云而來，山風徐徐，郊行中剛剛飲得村人的幾盞薄釀，立即隨風消散。放眼望，十里松林郁郁蔥蔥，虛耳聽，松濤陣陣，令人遐思萬千。環視四周，那經霜的楓葉火一樣紅，那蕎麥的小花雪一樣白，它們迎風晃動、飄舞，像大片大片紅色的火海、白色的雪浪。面對這難以描畫的秋色，作者怎能不發出 “又一年秋事了” 的感慨呢?農民春種秋收，年復一年，自己呢?雖無大的收獲，卻也在平安、閑適中又度過了一年。“又” 字至關重要，它多少能透露出一點點作者面對歲月飛逝而一無成就的悲涼，能傳遞給我們那些不得志文人在放情山水之中也無法解脫的壓抑感。

此曲寫景很有特色，作者抓住秋景中那些色澤鮮艷的景物來寫，寫大片的松林、楓葉、蕎麥花，形成墨綠、火紅、雪白三種基本色調的畫面，作者將這些景物都置于風的吹動之中，讓松發出濤聲，讓楓葉舞動，讓蕎麥搖曳，給人一種聲色俱妙的流動感，讓人感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機和生命的律動，這樣的畫面怎能不叫人賞心悅目、流連忘返呢? 大自然雖然不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但它確實是許多不得志文人尋求心靈慰藉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