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魏源·寰?!吩馁p析
城上旌旗城下盟,怒潮已作落潮聲。陰疑陽戰玄黃血,電挾雷攻水火并。鼓角豈真天上降?琛珠合向海王傾。全憑玉氣銷兵氣,此夕蛟宮萬丈明。
寰海,即環海,沿海?!跺竞!方M詩,為七言律詩,共十一首,作于1840-1841年鴉片戰爭時期。在組詩里,作者通過藝術手法,把環繞在我國沿海地區進行的鴉片戰爭的一些重要歷史鏡頭,通通攝取下來了。這里選的一首,就反映了1840年林則徐領導廣大中國人民進行轟轟烈烈的禁煙抗敵斗爭和以琦善為首的投降派賣國求榮的重大歷史事件。
“城上旌旗城下盟,怒潮已作落潮聲。” 1840年,林則徐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在廣州領導禁煙運動,堅決抵抗英國殖民主義者的入侵,但很快受到投降派的干擾。1840年9月道光皇帝親諭坐罪林則徐,琦善繼林之職,為 “得外洋歡心”“一切力反前任所為”,采取了一系列投降措施,為侵略者大開方便之門。稍后,奕山為靖逆將軍,主持廣東軍事,昏聵無能,為茍全性命而派人向英軍祈降,答應七天內交贖城費六百萬元,賠償英商損失三十萬元?!俺巧稀迸c“城下”、“戰”與“盟”,鮮明的對比,反映出了面對外敵侵略,人民的浴血奮戰與投降派貪生怕死,簽訂屈辱之約的賣國行徑是多么的不同! 而且,由于投降派的得勢,愛國運動的滾滾怒潮已漸漸化作消退的落潮。
接下兩聯進一步對舉人民的“戰”和投降派的 “降”。“陰疑”句化用古語《周易》有“龍戰于野,其血玄黃”,這里“玄黃”指血。古人還以為: 陰氣盛,侵凌陽氣,勢在必戰。面對侵略者的軍艦大炮,是可忍,孰不可忍? 中國人民操起了長矛土槍,似閃電,似雷鳴,如洪水,如烈火,一起卷向侵略者,愛國民族運動如火如荼! 然而,為什么這場正義的反侵略戰爭卻走向了低潮呢?——“鼓角豈真天上降?琛珠合向海王傾”。英軍進攻廣州時,剛發空炮幾響,清守兵即落荒而逃,英軍輕而易舉地占領了四方炮臺,然后直轟廣州城。這一可悲的事實說明,廣州失守哪里是因為侵略者如神兵天降不可抵御,分明是清朝將領的怯弱無能所致!“鼓角”句,用漢周亞夫平吳楚七國之亂的典故。當時有人建議周率領部隊由敵守備空虛之路“直入武庫,擊鳴鼓,諸侯聞之,以為將軍從天而下也”,亞夫用此計獲勝。這里詩人反用其意,譏諷至極。在侵略者的槍口下,投降派嚇破了膽,為了活命,他們除了求和,別無選擇。于是他們轉過身來,把掠奪的手伸向了自己的祖國和人民,然后媚笑著向侵略者呈上了民脂民膏的厚禮!
但是,縱然傾家蕩產,又豈能填滿遠渡重洋而來的殖民主義者的欲壑? “寶氣”不能“銷兵氣”,軟弱無能只能使侵略者氣焰更盛!
魏源作詩,無論是以畫入詩,還是以史為詩,都表現了深厚的愛國熱情。這首詩,就飽蘸激憤之墨,歌頌了人民的反侵略戰爭,斥責了投降派的賣國罪行。行文多用典故,比喻和反語,增強了全詩意境的悲壯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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