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民歌·雨中花·眉峰碧》原文與賞析
蹙破眉峰碧,纖手還重執。鎮日相看未足時,便忍使鴛鴦只? 薄暮投孤驛,風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葉上心頭滴。
這首詞主要是寫一對愛戀中的男女分別時的難舍難離情景以及別后一方孤苦惆悵的心情。
詞的上片寫二人惜別。首句“蹙破眉峰”極寫行將分別時的愁苦、哀傷之狀。在無奈別離的時候二人都為之沒精打采,如醉如癡,愁眉不展,傷心到了極點。江淹《別賦》開篇即言:“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道出了天下離別人的常情。這正是 “蹙破眉峰”的原因所在,“有情人腸斷難分手”,這怎么不讓人 “意奇神駭,心折骨驚”呢? “蹙破眉峰”一句以結果說明原因,運用了夸張的手法,使主人公“攢眉千度”之哀情得以充分表現,人物的內在心理因而得到了外化,人物的內在情懷因而可見可感。可以說這種變形的表現手法在此很好地突出了人物的本質性狀,使詞中的審美形象異常鮮明。
離情別緒豈但止于眉峰之間。“纖手還重執”,緊承上句說明兩人難分難舍。《詩經·邶風·擊鼓》中有: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柳永之 《雨霖鈴·寒蟬凄切》中亦有“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執”在本詞中意謂拉著對方的手,意含怎么也不希望從此各處東西,勞燕分飛,恨不能今生今世朝朝暮暮長相廝守。“還”與 “重”字是 “執”的動作的重復,然而這是一個最能表現人物心理的細節,它恰切地表現了詞中人物如膠似漆的情狀,凝聚了詞中人物的一片深情。從此句中可見,詞意的豐厚不在于使用艷美的新奇之語,平淡之詞若得其所,則平中有美,淡中寓奇,具有極強的表現力。“眉峰碧”、“纖手”也點畫出了人物的俏麗容貌和肌膚之美,整體形象顯得十分鮮明。
“鎮日相看未足時,便忍使鴛鴦只”,“鎮”謂長久之意,這兩句是說兩人形影不離,即便如此也覺得時日太短,不能盡歡,真不希望“拆鴛鴦在兩下里,一個這壁,一個那壁”,彼此分離,曠日睽隔。此二句語意較前又加深一步,繾綣之情率真道出。柳永 《定風波》中有 “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據清沈雄 《古今詞話》所載,這首詞對柳永的創作發生了很大影響,從兩詞的比較中,我們也可以看到這首《眉峰碧》確實 “作用”了柳永的詞; 二者情感表現方面是十分相似的。
詞的下片寫離別后的孤寂與難堪。如果說上片所寫是理想與憧憬,那么下片的內容便是現實的遭逢了。“薄暮投孤驛,風雨愁通夕”,在螟色降臨的時候,離人來到了讓人倍感孤獨的驛站,在此熬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薄暮”既點明“投”的時間,又讓人感受到那難堪的愁意也隨著夜幕的降臨襲向離人,兩字在此處是至為恰切的情景交融之語,同時它又使上片有了一個很好的過渡。
“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葉上心頭滴”,兩句是說在昏暗的夜晚,窗外的芭蕉在風雨吹打下沙沙作響,其音聲聲入耳,離人只身一人,聽起那聲音十分單調,回思前景,真是坐也心亂,臥也心煩,那雨打芭蕉的聲音連續不停,點點滴滴打在芭蕉葉上,也仿佛打在離人的心上。此二句所寫乃離人寄寓孤驛中的所見所感,雨打芭蕉構成了一個整體聽覺形象,造成了凄涼孤寂的氛圍。在寫法上,移情入景,情景交融,具有異常感人的藝術效果。
這首無名氏詞,寫出了離別人兒的那種犖犖于心的愁意,讀來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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