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商
萬姓厭干戈,三邊尚未和。
將軍夸寶劍,功在殺人多。
唐人邊塞征戍之作多好詩,然因時代不同,戰爭性質復雜,這些詩中所反映的對戰爭的態度也多不相同——有歌頌的,有譴責的,有同情的,有諷刺的,表現手法更是因人因詩而異。
劉商這首詩通過揭露將軍們殺人邀功的本質來表現反戰的主題,用字不多而諷意甚切,可謂一針見血。“行營”為軍隊出征時的駐地,詩人就行營所見所感入詩,從題目就可知這是一首反映現實之作。
前二句寫民之厭戰盼和。“萬姓”見厭戰者之眾,“三邊”見被戰面之廣,“厭”字則從側面寫出戰亂時間之長。安史亂后,吐蕃進占了河湟地區,涼州因此淪為戰場;安史之亂也促使了藩鎮割據局面的出現,詩人生活的代宗、德宗兩朝,北方各鎮紛爭不休,詩中的“三邊”即是以幽、并、涼三州來代指內亂外患頻仍的廣大邊疆地區。長期的戰亂,給人民造成巨大的災難,如今,民巳厭戰,和仍無望,這就鮮明地揭示了民眾心理與社會現實的矛盾。
后二句寫將之好戰喜功。“功名只向馬上取”,立功邊塞不僅是尚武風氣特盛的唐人的奮斗目標,也是唐代邊塞詩經常表現的主題,如“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岑參《輪臺歌》)、“功名恥計禽生數,直斬樓蘭報國恩”(張仲素《塞下曲》)是對立功報國者的頌揚,“可憐白骨攢孤冢,盡為將軍覓戰功”(張蠙《吊萬人冢》)、“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曹松《己亥歲》)是對殺人邀功者的譴責,皆直作褒貶,態度鮮明。劉商此詩則不同,詩人只用一個撫劍自夸的特寫鏡頭就揭示了將軍殺人邀功的本質和三邊未和的原因。“殺人多”堪夸,“殺人多”有功!透過這二句詩,我們可以看到將軍那殺氣騰騰的嘴臉,洋洋自得的神情和不可一世的氣焰。不著貶詞而諷意自見,較之前數詩,更覺冷雋而尖刻,可謂匠心獨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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